顾清语见周檀绍说话的神态,莫名有些沉重,不禁纳闷道:“二爷今儿怎么心事重重的?”
周檀绍淡淡摇头:“无妨,不过是连日来琐事缠身,略感疲惫罢了。”
顾清语闻言,眸光流转,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又问道:“我听说,近来外面不怎么太平,盗窃频发,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人指使?”
周檀绍闻言,眉头不经意地蹙起,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厉:“你从何得知此事?莫非有人在你耳边嚼舌根了?”
顾清语急忙温婉地解释道:“二爷,您就别在这小事上计较了。我整日在腹中养胎,总要知道些外面的事,不是他们多嘴说的,是我问了他们才答的。再说了,医馆的人也常来送东西进府,他们口中无一不提及,如今这京城的物价,样样皆是飞涨……”
你如今怀着咱们的孩子,这等琐碎之事,又何须你去费心劳神呢?”
周檀绍不等她说完,轻轻地点了一下她秀气的鼻尖,轻声打断道:“你安心养胎便是,外面的事,交给我就是了。”
“二爷别瞒着我了,就算你不说,我该知道的也会知道。我想,咱们的孩子不会那般胆小怕事的。二爷就告诉我吧,好不好?”
顾清语软下语气,眼神清澈。
周檀绍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弧度,轻摇着头笑道:“你呀,即便是撒娇之时,也能条理分明,真是让人又爱又恼。”
随后,周檀绍缓缓向顾清语道出了城中的严峻现状。
眼下寒冬腊月,许多人正在饱受饥寒之苦,每日里为争抢粮食,纷争不断,甚至有人公然滋事闹事。衙门中的牢狱,也早已人满为患,难以容下更多的囚犯。
顾清语闻言蹙眉:“只是抓人,怕是隐患犹存啊。”
周檀绍苦笑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长公主在城中设立的粥铺,虽然日日开放,仍是杯水车薪,难以覆盖所有饥民。城中不少大户人家也纷纷站出来送米送粮,捐米赠粮,本是善举,却屡屡被那些滋事之徒横加阻挠,伤了不少人,好心又成了坏事。”
顾清语听出端倪:“这是救人性命的大事,怎么还能有人捣乱呢?”
周檀绍握着她的手道:“事情怪就怪在这里。显然是有人蓄意为之,要让京城乱起来了。”
“那幕后黑手,二爷可有线索?”她轻声问道,眸中闪烁着关切。
“抓了几个人,皆是黑市中的小贩,虽有作乱之心,然仅凭他们之力,难以掀起风浪。其背后之人,还需我细细探查,方能水落石出。”
顾清语闻言温婉一笑:“二爷如今行事,愈发显得沉稳老练了。若是搁在以前,二爷不会这样沉得住气。”
周檀绍闻言,脸上严肃认真的神情也稍有缓和:“我便当你这是对我的赞誉了。”
“二爷,眼下城中局势紧迫,侯府岂能坐视不理,咱们也该出一份力才是。”
周檀绍听罢,眉头复又皱起:“此事你无须多虑,我自有分寸。况且,你已安排医馆施药赠粥,已是善举。”
顾清语柔声道:“那些吃不饱饭的人,整日挨饿受冻,只喝清粥和汤药怎么行呢?二爷,帮我派人给医馆传个话吧,让他们明日多备些米面,做些热乎乎的馒头,再加些菜汤,好歹能让那些可怜人吃上一顿有汤有菜的饱饭。”
周檀绍闻言,心中自是明了她的慈悲心肠,遂含笑点头应允:“我自会即刻着人去安排妥当,但你亦要应承于我,莫再过多牵挂外界琐事,务必珍重自身,好生安胎。”
“是,遵命。”
顾清语忙温顺点头。
又过了几日,医馆又来人了。
顾清语本以为来人会是小翠,结果又没等到她。算起来,自己已有大半个月都没见到她,不禁暗暗担忧,只将来人细细追问才知,小翠受伤了。
顾清语蹙眉发问:“她每天都在医馆做事,怎么会受伤呢?你们也不早些派人告知于我,此中是否另有隐情?”
此刻,她除了生气,更添了几分疑惑不解。
医馆之中,还有沈砚当初留下来的人。他们都是有手段有底气的人,怎会轻易被人欺负了去?再说了,医馆如今也算是和侯府有所关联,谁敢打侯府的人?
来人战战兢兢,只能实话实话。
原来是医馆开门施药赠粥的时候,小翠被前来捣乱的人给打伤了,脸上被烫伤了一块,腿也摔得很重,伤了骨头。
“二奶奶您被担心,小翠姑娘并无大碍,只是如今她还下不了床,不能擅自走动。”
顾清语轻轻叹息,忙让春雪去拿些点心,交给小厮道:“回去告诉小翠,安心养伤,切莫着急做事,还有那些打伤她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过,该报官的报官,该罚就罚,总要让他们尝些苦头才行。”
等傍晚时分,周檀绍回来了,见顾清语没了平日里温婉恬静的笑容,心中不由一紧,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语带急切道:“怎么了?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顾清语抬眸看他,轻声询问:“二爷为何不告诉我,医馆出事了?”
周檀绍闻言缓缓松了一口气,胸腔内紧绷的气息也得以释放:“我本意是不想让你忧心忡忡,这才隐瞒了此事。而且,我也去看过了,你的丫鬟只是摔断了腿,并无性命之忧……”
顾清语又是一声轻叹:“她的腿摔断了?我还心存侥幸,以为伤势不至于如此严重……”
“清语。”
周檀绍刚欲开口宽慰,却见她眸光流转,似有不悦:“二爷,这些穷凶极恶之徒,难道真的除之不尽,灭之不绝吗?”
周檀绍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膀,又握着她的手道:“你放心,即便是天涯海角,他们也逃不掉的。告诉你一个不算是好消息的好消息,皇上已下令都尉府全权接手此案,必是要将此事一查到底,严惩不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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