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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马项悬首


项昌举起长矛,环顾四周,高声道:

“当前汉兵重围,形势危急,我们应该万众一心,同舟共济,谁要是再敢生出异心,叛逃作乱,一律按当前项缠处置!”

所有将领,包括八百精骑,尽皆跳下马,单膝跪地应诺。

项羽深深看了儿子一眼,高高坐在马上,俯视着诸将,沉声道:“今夜突围,诸位还望努力向前。待脱出重围,整军与刘邦小儿再战之日,今夜诸位人人封赏,我项籍绝不食言。”

众将与八百精骑轰然应诺。

项昌见诸将与八百精骑对老爹的应诺,比对自己积极热烈的多,情知自己想要在诸将中拥有老爹的声望,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不过不要紧,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并且用项缠这位尚书令人头为祭,效果也是甚佳,堪称开端良好。

项昌跳下马,检查项缠队列,意外没有发现虞姬尸身。询问项雎,项雎讷讷不敢言语,只用眼看项缠马背上的一个皮囊。

项昌心头一跳,上前打开项缠马背皮囊,自中取出了一个锦缎包裹,里面赫然盛放着虞姬的头颅。

项昌想不到项缠怕麻烦,并没有携带虞姬尸身,而是省事的砍下她的脑袋携带,一时间也是心头暴怒,只觉自己刚才一箭射死了他,有些太过便宜了他。

项羽一见,面色惨变,身躯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一时间都有些不敢看虞姬的头颅。

身为堂堂霸王,举世无敌,却连心爱女人都护不住。而为了让自己能够突围逃命不累赘自己,为了不落入刘邦手中遭受羞辱,她甘愿自刎而死。但而今,那怕已死,却居然连尸身也保不全……

要知道古人对尸骨可是看的无比重要,那怕到了明、清,太监死后下葬,都要将阉掉的那玩意儿放入棺中,寓意身躯齐全,没有残缺。更遑论而今的秦末。

项昌怒气上涌,将长矛重重插入地上,高高举着虞姬头颅,昂然跪在老爹乌骓马前,厉声吼道:

“父亲,虞夫人在看着你,她在说,她面前的不是她深爱的楚霸王!她深爱楚霸王,那怕是死也不会做逃兵!在父亲你说出逃的那一刻,虞夫人已经决定死了!因为她所爱的楚霸王,在那一刻也已经死了。”

“父亲,虞夫人在看着你,她在问你,他心中的楚霸王何在?汉军就在面前!她心中的楚霸王,虽千万人吾往矣,敌人再多、再强大,也昂然不惧,视若草芥,有大破之的信心。”

“父亲,虞夫人在问你,今夜,她就看着你,看着你带着麾下猛士,再次力挽狂澜,逆转战局,重演三万大破五十六万的辉煌战绩!让刘邦那无赖,让樊哙、周勃、夏侯婴那等杀狗屠户、丧事吹手、驾车马夫,恐惧的瑟瑟发抖。”

……

项昌情知这是最后的机会,也是那一线的生机所在,因此拼尽全力鼓动着老爹。

他心下一直无比清楚,想要破解当前十面埋伏,仅仅保持五万楚军士气不堕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要抓住老爹,绝对不能让他突围而逃。

一旦老爹真个突围,那就万事皆休,历史就将还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堂堂楚霸王被一群鬣狗一路追杀,随身精骑战死殆尽,最后独身一人走投无路,自刎乌江之畔……

当然仅仅拖住老爹不让他选择突围是远远不够,还要激发并叠加满老爹的怒气值,此围才真正有可能出现转机。

回顾老爹过往的辉煌战绩,无论是巨鹿之战,还是彭城之战,都是处于绝对劣势,堪称有死无生的局面。

然而那两战,都是老爹被彻底激怒,就此战力大增,有如神助,巨鹿之战九战九捷,大破秦军主力,战后受惊的诸侯觐见老爹,都要膝行跪地而前;而彭城之战,更是策三万精骑长途奔袭,一举横扫五十六万以逸待劳的汉军,将刘邦多年积赞的家底就此清空!

故而别人也许是怒不兴兵,但对于老爹来说,恰恰相反,正要激发他的怒气,让他怒而动兵,才能真正逼出他的潜力,发挥出他恐怖的战力!

因此刚才他在老爹营帐等待时,见到虞姬尸身的那一刻,像是一道闪电划过脑海,让他敏锐想到用虞姬的尸身来刺激老爹,阻止他突围,转而选择怒而一战!

于是,他提前找上项缠,逼迫他提前投汉,并且还勒令他带上虞姬尸身。他非常清楚老爹与虞夫人之间的感情,老爹看到虞姬尸身遭到羞辱,绝对会被激怒。

果真,事情发展如他所料。

只是超乎他预料的一点,是项缠怕麻烦,居然选择割下虞姬头颅带着投汉,但这无疑更触动了老爹心底的逆鳞。

霸王面孔狰狞,重瞳眸子圆睁,浑身无形气势涌动,像是一头沉睡的雄狮在缓缓苏醒。

扭转头,他沉沉看向了汉军营地。

项昌心下凛然,一股寒气冒出,暗暗嘀咕:是不是有些劲头过大了?

楚霸王大戟直指汉军营地,低沉声音如同闷雷:“将士们,今夜,让我们再次让汉军瑟瑟发抖,品尝到恐惧笼罩的滋味!——跟随我,取刘邦老儿头颅!”

项昌精神大振,跳起身,上前将虞姬头颅悬挂在老爹马颈之下,奋然道:

“父亲,虞夫人要陪你冲锋,她要亲眼所见你是如何将汉军打得一败涂地,再展霸王雄风。”

霸王仰头一声咆哮,催动乌骓马,对着汉军营地悍然冲击过去。

包括钟离眛、季布,包括项声、项冠等一干宗亲将领,包括八百精骑,齐齐头脑“嗡”的一声,一时间热血沸腾,浑身杀意想要炸裂般,就感觉他们的霸王又回来了,就此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顾,催动坐骑,挥舞长矛,紧紧跟随其后。

项缠的儿子项雎,连带那支项氏宗亲以及一干护卫骑兵,被丢在那儿,无人理会。

项庄这次没有像以往那样跟随霸王身旁护持,而是跟随在项昌身旁,显然已经得霸王命令,将保护项昌作为首要任务,一旦战局不利,就护持项昌逃走。

“你何必这么逼迫大王,大王突围而走,像刘邦那样随后卷土再来,还不一样?为何执意要走这么凶险的一步?”项庄策骑靠近,压低声音,大为不满的道。

项昌默不作声,好像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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