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颖娟瞧着妇女脸色苍白得吓人,便提议道:“先去一楼医疗室让她休息一下,如果情况仍未好转,还是要去医院检查一下的。”
妇女犹豫片刻,最终点头同意。
“德明,带她去医疗室,顺便煮些糖水来。”朱颖娟向身边的年轻人吩咐道。
“好的,马上就来!”
年轻人应声答道,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妇女抬上担架。
这时,关弘文迈步来到柯秋露跟前,面带关切之色,“小姑娘,你爸爸在哪儿上班呢?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
柯秋露望了望母亲,迟疑片刻才轻声道:“我……爸爸没了。”
关弘文听闻后,流露出深深的理解与同情。
看到正要抬走的担架,他也未再多言,只是说:“你和他们一起到医务室去,如果情况有变,就直接送医院。”
“谢谢叔叔,谢谢大妈。”
柯秋露感激地道谢,并转向王小北,“这次真的多亏你及时救了我妈妈,如果不是你,我妈妈恐怕凶多吉少。”
“你叫什么名字?我在西单小学上学,你在哪个学校?”
“王小北。”
王小北并未透露自己的信息
柯秋露见母亲被扶上担架离开,便紧随其后。
待人群散去,王小北才发现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不由得尴尬一笑。
只见自己的父亲——王家和,此刻满脸喜色地站在那里。
王小北轻声喊了一声,“爸!”
关弘文闻言,侧头看向王家和,“先生,您是这位小伙子的父亲吧?”
王家和微笑着走上前来,“对,我是他的父亲王家和。”
“哎呀,王先生,我是西单商场的关书记,你真是培养了一个了不起的孩子啊!”
关弘文满是惊奇,忍不住问道,“这孩子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急救技术,竟如此熟练?”
父子俩身上的衣裳虽然已经换过,但依然陈旧,两人面孔也透着风吹日晒的痕迹,一眼就能看出是从乡下来的。
因此,见到王小北施展急救方式,关弘文感到格外惊讶。
“这些急救方式你是从哪里学来的?”王家和也好奇地追问。
王小北坦然笑道:“经常生病,总是去卫生院,多少学到了一些急救方式。”
关弘文恍然领悟地点了点头,又不禁对王小北投去一丝同情的目光。
接着,他看向王家父子,“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我会把这件事汇报上去,并在会议上给予表扬。”
“不用这么客气,不用!”王家和连忙摆手推辞。
“不行,一定要表扬这个小伙子!”
关弘文坚持道,并对身旁的大妈说道:“胡大姐,你这次的表现,我也要在会议上好好表扬一下,并发两块钱奖金。”
胡大妈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哎呀,那太好了,谢谢关书记,我现在就回去工作。”
待胡大妈离去,关弘文回过头来对王家和说道:“王先生,能不能让我看一下你的介绍信?我要登记一下。”
王家和见状,欣然拿出证明。
自家孩子做了好事还能得到表扬,这让王家和心中欢喜不已。
关弘文拿出钢笔,认真地记录了起来。
王小北环视着庞大的商场,犹豫了一下,对关弘文说道:“关书记,我想买些布料,可是我们没有布票。”
关书记一听,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要知道,购买布匹必须要有布票,没票的布匹的价值相对高昂。
正当关书记犹豫之际,王小北又补充道:“关书记,我不是要布票,我就是想问问,这里有没有经过加工处理的、不需要布票的次品布料?”
有瑕疵的布料不难理解,因其表面明显缺陷,无法作为常规商品出售。
因此,商家往往会采取无发票、低调销售的方式,以低于市价三分之一的价格处理这些布料,深受贫困家庭喜爱。
有时,甚至公社也会有这种布料,但基本上都是内部消化,根本不会放出来。
关弘文含笑应道:“这个嘛,没问题,咱们去一楼的库房看看,正好有一批不合格的布料正在清理中,过几天就打算出售了。”
只要王小北给钱,卖给谁都是卖。
说话间,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了王家和。
王家和迟疑了一下,王小北见状焦急万分,“爸,咱们治病只花了四块钱。要不,再给你和家里人添置几件新衣裳?”
“你看我这身衣服,都缝补了多少次了。妈一年到头也没能添上几件新衣服?”
王家和听罢,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沉思片刻,终于决定,“好吧,那我们就去买几件新衣服回家。”
至于欠下的债,只能日后慢慢偿还。
尽管儿子曾说过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平账,但他总觉得像是占了人家便宜。
不明就里的王小北,既佩服父亲的耿直,又无奈于他的一根筋。
关书记则满面笑容地引领着父子二人走下楼梯,径直来到存放瑕疵布料的仓库。
各类商品整齐划一排列其中,工人们身穿令村民们艳羡不已的工作服,胸前赫然印着“西单商场”四个大字。
虽然地面是水泥地,但却被打扫得干净整洁,但因常年承载众人脚步,仍显得有些陈旧斑驳。
“关书记!”
……
仓库内的许多人纷纷向关弘文问好,而他也是微笑着一一回应。
很快,三人来到了一间房间门口。
这是一间简朴的办公室,内部布置略显杂乱。
室内潮湿感强烈,一台破旧的吊扇从天花板上垂挂下来,微微摇晃着送出徐徐凉风。
屋内坐着一位约摸五十岁左右的方脸男子,上身穿着一件无袖T恤,脖子上围着一条几乎褪成灰白的毛巾,全神贯注地翻看着账本,时不时用手抹去额头上的汗珠。
他翻阅着账目,突然用一口地道的四川方言问道:“小江,你知道这个读什么吗?”
“老赵!”
女助理正要回答,却瞥见关弘文出现在门口,立刻恭敬地打了招呼,“关书记!”
老赵揩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将账簿重重拍在桌子上,目光转向关弘文,略显不耐烦地说道。
“怎么了,关书记?有话直说吧,我这会儿忙得脚不沾地,您要是没大事就赶紧走,别打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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