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陆卿菀的小脸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下去,端月忙找补了一句.
“主子莫怕,这里风沙大,气温低,土墙只是用来挡风的,里面的床榻其实与大乾无异的。”
反应过来陆卿菀是误会了什么,寒辰忙不迭点头,“端月说的是,里面的家具陈设还是木制的,样式虽然欲大乾的陈设有些区别,但绝不会是土砌的。”
陆卿菀半信半疑道:“当真?”
陆卿菀的表情明显不信,这泥盒子,莫不是要她落地成盒吧?
三人猛点头,离苏也加入了劝说陆卿菀的阵营里,“真的。
主子您也不想想,这是西凉城啊!
就算普通百姓受得了土房子土家具,西凉贵族们也受不了啊!
您瞧那西凉皇宫,虽然小了点儿,但也还算是奢华吧?”
离苏顺手指了指西凉城里最为豪华的建筑,陆卿菀顺势望去,入目的与大乾皇宫极为相似的华丽建筑一下子打消了她对即将入住的环境的嫌弃。
不过,“这当真是西凉皇宫吗,怎么看来像是把大乾皇宫给搬过来了?”
“我的主子哟,你可小点声吧?”
离苏看着左右两侧面色不善的行人,小小声道:“这是在西凉城,您再这样说,会被打的。”
陆卿菀只是一时有感而发,又不是真的想讨打,被离苏一提醒,就闭嘴了。
隔了一小会儿,才小小声道:“随便找家客栈吧,不必太麻烦。”
寒辰几人了然,麻烦是其次,陆卿菀是不想将这边尚未成熟的力量暴露于萧靖安和谢时雨的视线内。
得了命令,寒辰立即着人去安排客栈,自己则跟着陆卿菀在西凉城里瞎逛。
只是逛着逛着,就觉得不对劲了,“主子,我们身后好像有尾巴。”
寒辰有些紧张,他知道陆卿菀来西凉的目的是什么。
可如果事情还没开始,谢时雨和萧靖安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那这事还怎么干?
谁知陆卿菀竟然无比淡定道:“无妨,他们爱跟就让他们跟吧。”
寒辰不解,还想再问什么,前面派出去的弟兄已经回来了,只得先带陆卿菀去客栈。
走到那高高的跟个泥盒子似的客栈前,陆卿菀很是作了一番心理建设才走进去。
本来已经做好了住泥盒子的打算,进去后,却豁然开朗。
果真如寒辰所说的那般,只有外面是土砌的,内里的建筑其实从根本上讲,与大乾的木质建筑无甚区别。
只是略显粗犷,撞色更为浓烈而已,雕花的梁柱子,各色油漆画出来的壁画,很有些大天朝藏区的色彩。
陆卿菀甚至一进屋去就问到了浓郁的酥油香味,这下,总算是放心了。
看着下面的弟兄订好房间,陆卿菀率先进了客房。
许是眼睛已经在大堂时适应了各种颜色的精彩碰撞,陆卿菀看到满屋的橙色内饰和金银器具,便已经见怪不怪了。
往那排排挤着能睡下数十人的大炕沿上一座,便冲寒辰招手,“过来。”
顺便吩咐离苏,“去门口把风。”
离苏起身站在了门口,端月几个分别手在了不同的窗口。
陆卿菀这才低声道:“谢时雨、萧靖安二人皆缩居深宫,等闲人见都见不得。
所以来的路上我故意留了些破绽,等他们发现我,好让他们追出宫来。
如此,虽然我能见到他们,也给了他们二人提前做准备的机会,稍后出去多安排几处落脚点,多备几条撤退路线,以备不时之需。”
几人无声点头,应了陆卿菀的安排,陆卿菀摆摆手,“那就都下去休息吧,如月留下伺候就行了。”
离苏脸色一白,这一路上,陆卿菀身边需要留人的时候,十二月除了端月一男的不方便,其他人都换了一轮儿。
唯独她,连伺候陆卿菀沐浴洗漱之类的活都不曾做过了。
她知道,这是陆卿菀在罚她两次忤逆,心下也知道自己该罚,可还是忍不住伤心。
陆卿菀初入王府,还没对凤息梧打开心防时,便已经重用了她。
这样的信任,终是被她接二连三的自作主张给消耗殆尽了。
福了福身,退出陆卿菀的房间,她选择了离陆卿菀最近的那间房。
端月他们知道离苏对陆卿菀的一片忠心,也没与她争,只有端月提点了她一番,“你初衷再好,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是主子,你是下属。
如果一个个都跟你似的,觉得自己做的是为她好,就善做主张,那她手上那戒指,不夜洲的令牌,圣女的身份还有何意义?
而且,你能保证你每一次的善做主张都是正确的吗?”
一直无人与自己说这个也就罢了,离苏还能勉强忍住,有人说了,心中后怕和各种忧虑就如决堤的水一般喷涌而出。
她终是问出了那个一直想问,却一直也没敢问的问题,“如果,我当初没有善做主张,将王妃带回上京。
陆侯是不是就不会死?
王爷也就不会为了夺回陆侯的遗体而葬身雪山天坑了,是不是?”
通常这样问话的人,其实都是想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的。
譬如,“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想到,亦或者是,对方有心要王爷的命,有你无你,都会有此一遭。”
可偏偏她问的是端月,跟了陆卿菀就硬下心肠将自己和十二月彻底从轮回殿分割开来的端月。
听到离苏满是自责的话语,端月只是掀了掀眼皮,冷冷道:“你知道就好。”
怕离苏还不够自责似的,他又补充了一句,“第一次,下令之人是侯爷,那是她的父亲,她不能动你,因为动你,就意味着她在怪侯爷。
第二次,因为你是王爷的人。
王爷已然遇难,她不愿再动王爷身边的旧人。
第三次,你猜猜你还有什么理由让她放过你?”
离苏浑身一颤,靠在墙边几乎站不稳。
端月却毫不留情的转身走人。
莺时和十二月的余月瞪了端月一眼,两人一左一右扶着离苏进了屋,却终究是没斥责端月一句。
很显然,她们也是赞成端月所言的,只是因为陆卿菀没开口,便也没有对离苏横加指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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