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要踏出去的一只脚又收了回去,同车夫道:“劳烦小哥再跑一趟,送我回府。”
前头已经走了两步的谢龛倏地停下。
他没转身,紧绷的下颚已经显出了几分不耐。
跟在他后头的不夙忙折返回来,轻声哄:“祖宗哎,咱不闹了好不好?这都寅时了,叫奉业伺候您沐浴更衣,早些歇息吧。”
祁桑哪里还敢再踏进总督府半步,她如今已是四面楚歌的境地,再惹上长公主,怕是见不到几日的太阳了。
于是摇头,坚持道:“我要回自己府邸。”
说着,干脆跳下马车,叫上奉业:“咱走着回去。”
反正也不远,步行着走半个时辰就到了,要半路实在累了,也可以随意找个客栈歇脚,哪儿睡不下他们。
眼瞧着他们走远,不夙一个头两个大,讪讪回到谢龛身后:“主子,要不……派几个人暗中护送?”
“护送?”
谢龛像是听了个笑话,含了碎冰的视线落下去:“内厂的暗卫什么时候只会护送人了?打个劫会不会?”
话落,径直丢下他进了府。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先前慢悠悠离开的二人不知怎地,又急慌慌地跑了回来,一主一仆在总督府外灯火通明的地方才敢停下来,弯腰一个劲儿地喘气。
守在外头的太监想笑不敢笑,只敢憋着。
祁桑同奉业缓了好一会儿,才凑上前,干笑道:“这、这夜的确深了哈,那……那那就叨扰了。”
说完,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一溜烟推开门跑进去了。
……
进了总督府是安全了,可睡在哪里又成了个问题。
祁桑自是不敢再往那金屋里睡了,想同奉业挤一挤,奉业又不同意,说都是太监们住的院子,不好。
祁桑只得叫他先歇下,自己则在总督府里游魂似的逛。
好似又回到了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事实上,不止总督府,先前在邢氏时,同样也是这样,经常不知自己该去哪儿,好似去哪儿都不合适。
她这会儿又困又累,想到先前谢龛的书房,不知这会儿锁了没锁。
赶过去试探着推了推,竟给她推开了。
书房内没生炉子,有些阴冷,但好在被褥一应俱全,祁桑也不敢去睡谢龛的床榻,在先前睡过的那张小榻上缩了缩身子。
像只寻觅洞口许久的幼兽,终于寻了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安全感扑了个满怀。
很快睡着了。
一连两日未能睡个好觉,她这一觉哪怕蜷缩在个小小榻上,也睡得极沉,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屋内有纸张翻动的声响。
祁桑以为是门开了,有风吹进来才会出现这声响,揉着眼睛翻了个身,就看到书桌后头,正面无表情翻阅奏折的谢龛。
屋内光线极亮,他白皙的肤色在光线中泛着柔润的光,笼着那张清冷寡情的俊脸,竟也意外地和谐。
她呆了片刻,有些尴尬地把被子往脖子上拽了拽。
虽说他也算不得男人吧,可到底同她不一样,叫她当着他的面起床更衣,太羞耻。
“咳……”
她清清嗓子,这一清不要紧,只觉得喉咙又痛又麻,比昨夜还要疼上个几分。
谢龛不知是不是看奏折看的太投入,连一个眼神都没丢给她。
祁桑咬咬唇,只得出声:“那个……不知大人方不方便暂避一下,我……那个……穿个衣裳……”
谢龛依旧没看她,只问道:“你不是已经回府了么?怎地又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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