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小木门都没再有任何声响。
应该是入夜了,虽然那些刑讯的人还在不断地对囚犯用刑。
而这之中,或许还有扶风。
她早该料到会有这一天的,比起姚法生之流,谢龛的手段只会更多更残忍。
她选择利用他去对付姚法生他们的时候,就该知道自己早晚有一日会遭反噬。
祁桑呼吸变得很轻很轻,身体在滚烫与冰冷之间徘徊,闷热挤压着胸腔,令她不自觉微微打开了唇瓣。
一声惊雷滚过头顶。
沙沙雨声随即响起,沉沉似要将这座充满血腥的牢狱淹没掉。
滴答——
滴答——
滴答——
头痛欲裂。
她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水珠于额头之上破碎后顺着脸颊滚落的痕迹,似一条条毒蛇滑过肌肤,掀起令人头皮发麻的冷冽。
耳畔的声音渐渐模糊。
自有记忆以来的一点一滴,似乎都在走马观花地在眼前一一闪过。
意识在不断地被撕扯,揉合,再被撕扯……
小木屋的门再次响起来,有人开始喂她喝粥。
她依旧乖乖喝下。
又不知过了多久,蒙在眼睛上的腰封终于被摘下。
眼前烛光微弱黯淡,她眨了眨眼睫,看着居高临下睥睨着自己的谢龛。
“不打算求求本督么?”他说,以一种近乎引诱的口吻。
祁桑声音嘶哑:“我求了,你会放过我么?”
“或许。”
或许吗?
他不会。
他只是在期待她崩溃恐惧地跪伏在他脚下的一幕,他要所有背离、叛逃自己的人下场惨烈,以儆效尤。
祁桑深吸一口气,但并没有如何缓解胸口的窒闷。
“几日了?”她问。
谢龛大方地告诉她答案:“三日了,祁桑,你耐性不错。”
“我可以问一问存烟跟扶风么?”
“萧存烟情况比你好太多,毕竟萧陆脑子不好,不论他这个便宜妹妹逃跑多少次,他总能跟个宝贝似的继续宠着。”
谢龛说完,话锋一转:“至于扶风嘛,就比你惨太多,毕竟本督脑子还挺好用的。”
又是一滴水落下。
水珠溅落在眼睫之上,祁桑微微眨了眨眼。
下一瞬,门被打开,有人拿了一件薄薄的衣衫走了过来。
谢龛随手接过,在她面前摆弄了一番给她瞧:“这衣裳,瞧着好看么?”
衣衫很薄,还分了两层,内层是丝绸的料子,外层却是浅白色的近乎透明的一层。
他俯下腰身,贴心地将那衣衫给她盖上:“本督听闻你同这苏代苏大人情深意切,曾有过一段恩爱日子,如今你在此受苦,瞧,本督便将他请来了,日夜陪着你可好?”
祁桑浑身一震!
几乎是瞬间反应了过来这外面浅色如人肌肤的一层是什么了。
她面上本就不多的血色瞬间褪去,胃里一阵翻涌,又在下一瞬被人捂住了唇。
“别吐,吐脏了这件衣裳,本督就再另做一件送你,……如果更喜欢扶风来陪你的话。”
祁桑睁大眼睛看着他,一瞬间,谢龛俊冷的脸在眼前扭曲模糊,叫她几乎难以辨别。
似是极为不满意她的眼神。
腰封再一次被覆于双眼之上。
黑暗笼罩,酷刑之上,再叠一层酷刑。
哪怕隔着几层衣衫,祁桑依旧觉得自己的每一寸肌肤血肉都似被火烧了一般地灼痛了起来。
好似被生生剥去皮肉的人,是她自己。
三日来的不眠不休,空气的极度匮乏,精神的极度紧绷……
她躺在那里,觉得五脏六腑渐渐都绞痛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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