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魏贵人先出去一下。”
谢龛坦然地对上祁旻审视的目光,不紧不慢地赶人。
魏宝珠巴不得赶紧离开这是非地,应声的同时人已经溜到了门口,泥鳅似的钻出去了。
“皇上猜得没错。”
谢龛难得心情不错地笑了一下:“恭喜皇上要做舅舅了。”
祁桑刚刚缓过一口气来,直接被这句话噎住了。
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明知道为时已晚却还是试图去捂住他的嘴:“谢龛!!”
他疯了是不是?!
她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躲开谢龛的视线再寻一副落胎药的办法,结果办法还没想出来,他已经将刀架到了自己脖子上。
就那么想死吗?!
祁旻的面色已经不止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的目光在祁桑跟谢龛之间不断来回,清楚的看到了胞妹眼中的恐惧跟慌乱。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愤怒冲破平静的表层,滔天巨浪一般地席卷而来,湮灭了他全部的理智与温和。
当胸一脚便踹了过去。
若三年前,身强体壮骁勇善战的祁旻或许还能同谢龛打个平手,可如今,在病榻上昏迷两年之久,全身每根骨头几乎都是新长到一处、加之余毒未清的他,若非谢龛相让,这一脚都不一定能踹动他。
谢龛后退了数步,一手抵着胸口咳了两声,没什么诚意地道:“皇上,息怒。”
“谢龛!”
祁桑起身要冲过去,被祁旻一把拽住拉回了身边。
“桑桑,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低下头去,痛声呵斥:“你知不知道你面前的这个人,短短六七年间杀了多少人?!忠奸在他眼中根本不重要!但凡挡他道的人,是忠是奸都要死!他自己杀人便罢了,甚至要拉你一道双手沾染血腥!你当时才多大?你一个不过十九岁的姑娘,双手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却硬是被他拖到污泥里沾染满身脏污!”
他忽然深吸一口气:“罢了罢了,是哥哥不好,是哥哥眼瞎,竟昏了头将你托付于他,本想待日后你清醒了些,再一点点将你带回正途,眼下却是不能再留 他了。”
“正途?”
祁桑挣扎着:“什么是正途?哥哥你那样的吗?可惜啊,大雍朝奸佞遍地,你那样的正途一个一个全都死了!谢龛想活下去有什么错?沾染血腥又如何?……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她忽然讽刺至极地笑了起来:“哥哥你真的了解我吗?我从不是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人,我心本就是黑的,厌恶宠妾灭妻的父亲,痛恨欺凌幼小的母亲,甚至你……我都是恨的。”
祁旻倒吸一口凉气,如遭雷劈一般地僵在了原地片刻后,又忽然没站稳,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那样坚韧从容的一个人,先前战场上烈焰逼人,刀枪入骨都无所畏惧的将军,如今摆弄朝堂,布局天下的天子,也在一瞬间逼红了眼尾。
这句话,便是死,他也绝不会想到会从桑桑口中说出来。
她明明那样喜欢他。
她明明曾满心欢喜地布置他们的宅邸,说好了要一辈子跟着哥哥。
他不是她最喜欢的哥哥吗?
他……不是她最喜欢的哥哥了吗……
“我恨你永远都会抛下我一走数月甚至数年,我恨你从不曾为我同母亲据理力争,我恨你明知父亲嫉妒忌惮故意引你入陷阱,明知结果极有可能是死亡,你却依旧选择以身入局,为了你心中的那点孝道彻底抛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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