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马车里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她打量着那宫女,柳眉水眸,肤如凝脂,娇媚动人,是个美人儿。
“叫什么名字?”她问。
宫女勾唇浅笑,不紧不慢地回道:“回魏姑娘,奴家名唤轻素。”
魏姑娘。
这称呼有意思。
宝珠也笑了起来:“既是要纳为妾室,日后你便唤我一声姐姐罢,妹妹瞧着是个聪明人,只要不乱动心思,我们姐妹便和睦相处,不分彼此。”
轻素柔顺道:“是,姐姐。”
……
虽说儿媳带了个美娇娘回来,瞧着也是个讨人喜欢的,但新婚夜她突然消失,儿子回来后说是去她表哥家寻回来的,这叫薄家夫妇如鲠在喉,对待宝珠也明显没有了往日里的疼爱。
那表哥他们是见过的,仪表堂堂俊美非凡,一出手就是一对价值连城的翡翠镯子,这种本该当做传家宝贝的东西却被轻易送给了表妹,本就令人心存疑虑。
如今又在婚房里被那表哥掳走了一天一夜。
再回来时身上又处处都是可疑的伤痕,很难不叫人往其他方向猜测。
宝珠越是尽心尽力侍奉他们,他们就越是觉得她是心中有鬼才会刻意在其他事情上弥补。
反倒是轻素,越来越得公婆喜爱。
她是宫女出身,最懂察言观色,伺候人自然也更得心应手了些,没过多少时日便将公婆哄得喜笑颜开。
就连薄婴也越来越粘着她,他虽心智不成熟,但身体却已经是成年男子了,床笫间的情欲欢快令他沉溺其中,有时候甚至一整日都缠着她在榻上玩乐。
宝珠偶尔同他要行房事,都在刚刚开始就被轻素三两句哄走了。
薄婴并不懂床笫间的事情有多隐秘,几次三番央求她一道同他们玩耍,轻素在一旁笑着附和。
宝珠也知晓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薄婴,只会让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索然无味,越来越迷恋轻素,可应允的话到了舌尖,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她甚至都无法去责怪薄家一句。
因她的确是在新婚夜不见了,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正经人家里,都会变成扎在肉里的一根刺,只会越钻越深。
魏父魏母眼瞧着她一个当家主母被个妾室压了一头,急得不行,催她赶紧想办法先怀上个孩子稳住地位再说。
宝珠却只是默默喝茶看书,对他们的催促不做任何回应。
她身中剧毒,如今怀上孩子也是作孽,没道理要用一个小生命来铺垫她在薄家的地位。
轻素的肚子很争气,不过月余,就传来了喜讯。
薄家大喜,薄婴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见爹娘很高兴,自己便也抱着轻素开心地转圈圈。
这个孩子的到来,彻底地掀开了蒙在宝珠眼睛上的一层薄纱。
她意识到自欺欺人的日子结束了。
往后的路已经那样清晰地摆在了眼前,她咬牙走下去的结果,只能是越来越惹公婆碍眼。
毕竟这是他们薄家的第一个孩子,自然希望他能成为嫡长子,而不是个庶出的孩子。
她占着正妻的位子不放,却又无法为他们家诞育子嗣,哪里可能不碍眼。
这件事情,她以前就考虑到了,也正因为如此,才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薄家的求亲。
可谁料爹娘哥哥们被聘礼蒙了眼睛,瞒着她将三书六礼都走完了,而她又觉薄婴心思纯良,做夫君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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