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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天人感应说


到了秦始皇统一六国,又有荧惑守心发生,恰巧还有陨石坠落在了东郡,落地后有百姓捡到了碎石块,在上面刻下了“始皇帝死而地分”。

始皇帝大怒,派了御史去查问,什么都没查到,就把周边百姓全杀了,又焚毁了陨石。

这段出自《史记·秦始皇本纪》的记载,后世考校下来,差不多除了荧惑守心是事实之外,剩下的可能全是个人杜撰,或者是倒果为因的道听途说。

再往后的西汉末年,汉成帝时期发生的荧惑守心,这才是天人感应说的巅峰。

因为丞相汇报发生了荧惑守心,汉成帝非常恐惧,决定沿用春秋司星子韦的办法,甩锅嫁祸给汇报的丞相,便向丞相赐予美酒、黄牛,对其鸩杀。

结果一年以后,汉成帝还是驾崩了。

嗯,纵欲过度死的,跟荧惑守心没有半毛钱关系,但却间接推动了天人感应说里的“天命不可违”。

最离谱的是汉末三国时期那一次,荧惑守心发生之时,魏文帝曹丕正好驾崩。

而后魏明帝去问黄权,黄权就说:“往年有‘荧惑守心’,结果文帝崩。”

愣是把一次天人感应中的大不祥,给说成了魏国才是天下正统。

要不然,荧惑守心死的为什么是魏国的皇帝,而不是蜀、吴的“伪帝”呢?

林煜目光锐利,缓缓开口说道:“所以,历史上所记载的这些荧惑守心、金星凌日,以及日食等天文星象,大多都是在倒果为因,牵强附会罢了。”

“所有的天文星象都是牵强附会之说?”杨荣说着,语气明显有些颤抖。

虽然林煜已经举了好几个例子,但这无疑是在冲击他从小到大养成的固有价值观,还是让他实在难以置信。

“不仅是牵强附会,而且要是按照真正的荧惑守心去计算火星、心宿二的运行周期,还有金星凌日这些,很多都是对不上的,也就是后人故意捏造出来,用于政治舆论造势。”

“比如宋景公时期,荧惑守心就是比较典型的政治造势,因为宋国是殷商的后裔……”

“而始皇帝就更不用说了,典型的倒果为因,先不说寻常百姓竟然就能识字,还能写出‘始皇帝死而地分’如此有见地的话来,再说这东郡距离咸阳可不算太近,一个百姓在石头上刻字,究竟是怎么传到皇帝的耳朵里的?”

“还有汉成帝,这家伙就是典型的纵欲过度而死,不给他来点荧惑守心进行遮盖,对皇权威严的打击就会太大了……”

“当然,最离谱的还是曹魏,荧惑守心直接成了曹魏代汉的政治依据,证据就是同时期不仅有荧惑守心,还有黄龙见谯……”

“往后的五胡十六国,后赵武帝石虎、北魏明元帝拓拔嗣都曾遇上了荧惑守心,石虎杀了中书监王波避祸,北魏那边干脆死的不是自己而是后秦,真按照汉末曹魏的理论,那岂不是在说石虎这个羯族暴君,以及后秦(羌族)那个‘反骨仔’都是天下正统?”

“……”

说到这里,杨荣更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承认荧惑守心是对的,那么后赵、后秦就是天下正统,再不济鲜卑北魏也能凑到正统的边边。

总之,只有汉人不是华夏正统……

这合理吗?

这显然不合理啊!

林煜还在继续说:“还有隋炀帝杨广,直接是遇到了荧惑入南斗(其中一种),但你们觉得隋朝的灭亡,跟荧惑守心有什么关联吗?”

不能说全无关联,只能说毫不相干!

且不提隋朝根本上的土地制度问题,就以隋炀帝的那种折腾方式,再家底雄厚的王朝,也得被败光了不可。

弊在当代,利在千秋?

这已经很客气了。

隋炀帝修运河,你以为他是为了后人?他实际就是为了自己下江都(扬州)方便!

因为以前的河宽走不了宽大的天子龙舟,水道也不连通,无法直达江都。

再说修建东都洛阳,主要是为了节省财政,因为粮食走运河去不了关中。

这个举措应该是对的,但杨广的操作太抽象了。

修了新都洛阳,却又不舍得迁都,反而形成了洛阳、关中两京的格局,变相增加了财政支出。

又搞出了让后世网庙鼓吹的三征高句丽,这也是最抽象的,先不说隋炀帝打仗的本事实在不咋地,前后征讨三次高句丽,光是第一次就遭遇惨败,几十万大军就回来了两千七百人。

损失不可谓不大!

结果杨广还继续征讨高句丽,最后倒是打得还挺顺利,但好不容易快打下来了,高句丽连忙选择投降。

隋炀帝呢?

他同意了!

高句丽连使者都没派,就口头上说了一句,隋炀帝便带着几十万大军回去了。

高句丽直接光速降而复叛,杨广感觉到智商遭到了碾压,暴跳如雷,而数十万大隋将士埋骨他乡,也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对了,隋炀帝修的运河,唐朝就堵了。

还有常说的“隋朝大米留到了贞观年间还没吃完,都是隋朝给唐朝盛世留下了底子”。

这简直是超人啊!

什么样的体质,能吃得下隋朝遗留的百年大米……

“再比如说后蜀的孟昶……”

林煜还在侃侃而谈,不光说荧惑守心、金星凌日,还顺便说了下日食。

日食相比较于荧惑守心、金星凌日,那可就要常见得太多了。

按照史书记录,从春秋到螨清时期,光是有记录的日食就有上千次,载入正史的高达916条‌,一个王朝只要运气不算太差,总能看到个几次日食。

“按照史书年份的话,《尚书·胤征》篇中记载的夏仲康时期的日食,算是世界上最早的日食记录了。”

“其后的《左传》,同样记载过一次日食,外加一次‘流星雨’: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见,夜中星陨如雨(《竹书记年》疑似记录了夏朝流星雨,但不能确定)。”

“说起来,元人郭守敬的《授时历》,这玩意同样也能用于预测日食的出现,虽然精度上有些瑕疵……”

《授时历》为元朝至元十八年(公元1281年)实施的历法,因元世祖忽必烈封赐而得名,原著及史书均称其为《授时历经》。

《授时历》以365.2425日为一岁,距近代的观测值365.2422仅差大约26秒,精度与《格里高利历》相当,但比西方早采用了300多年。

到了大德三年八月己酉朔巳时,《授时历》成功预测了一次日食,但结果略有偏差,其为经过西伯利亚极东部的日环食,食分微小且发生在接近中午阳光强烈的时段,导致肉眼难以察觉。

但这并不妨碍《授时历》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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