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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擦肩而过


暮色时分,天边的火烧云映红了半边天,一辆马车缓缓驶离了常安伯府的门口。

该马车华贵非常,翠盖朱帷,四角金铃珠铛叮当作响。

宁婉清穿上了宁云蓁今日的装束,端坐在马车里,面上覆着一层薄纱,薄纱下的唇角勾着一抹得意的笑。

到了朱红大街最繁盛的街口,马车便停了下来,“宁云蓁”悠悠逛了几个铺子,而后在一家成衣铺子没了身影。

待得一轮如钩弯月挂在枝头的时候,常安伯府后院的偏门又缓缓驶出另一辆马车。

同第一个马车相比,这辆马车就显得太不起眼了,甚至帘子也是青灰色的,慢悠悠地于夜色中驶向京中最为热闹的秦楼楚馆——彩云楼。

马车颠簸,宁云蓁一片混沌,也知道自己是遭人暗算了,身上也被下了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仍旧咬了一口舌尖迫使自己醒过来。

几乎是立时,口中就蔓延上了一阵血腥之气,宁云蓁来不及痛呼,终于掀开沉重的眼帘来。

入目处四四方方,且身下失重感明显,应是在一方马车里,可这马车内的布局,绝对不是自己那辆。

她撑着手臂想要坐起身,两只手腕却是捆在一处的,绑的十分紧实,目光一转又发现身上的衣裳被人换过了,是一件藕荷色交领的轻纱襦裙,做工精细,不是寻常人家能够买得起的料子。

联想到今日是在常安伯府遭了算计,那这幕后之人应是宁婉清无疑,兴许那个伯夫人也在后头做了她的助力。

宁云蓁不由得浮出一丝苦笑,浑身酸软着使不上力,尤其是手腕抬起来都很费劲。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宁云蓁绞着袖子,狠掐自己,借着外头吹来的一阵风,从微微掀开的马车帘外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薛砚一身宽大白袍白衣胜雪,徐徐地走在街上,身边还跟了一个她并不认识的约莫与他年岁一般大的男子。

宁云蓁眼中一亮,四下搜寻着能有什么东西吸引他的注意力。

一低头,手腕和颈项空空如也,原先自己的首饰早已被宁婉清卸了个干净,分毫都未留下,这也太过时运不济了些。

她半张脸隐在阴影中,决定赌一把。

这样想着,她咬了咬牙,用尽眼下所有的力气朝着车壁狠力一撞!

咚的一声脆响,从外头听起来却只是一声闷响。

薛砚耳朵一动,脚步也跟着停住,皱着眉顺着声音的由来望去。

一辆再普通不过的马车在他身前几步距离,马车里传来了一阵并不寻常的响声。

“慢着。”他清朗唤道。

马车夫是韦元香身边得力的管事,听见他这声音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半晌还是停了下来。

若是不管不顾的继续朝前,只怕会吸引更多人注意。

宁云蓁几乎眼冒金星,却感受到身下的马车停了下来,当即心里一喜。

她原本盼望这马车质量不要那么好,最好的结果就是将它撞散架了自己滚落下来被薛砚发现,可偏偏这马车看着普普通通的,做工却极结实,好在也算是引起了薛砚的注意力。

“这位公子,可是有什么事?”那管事哈巴着腰笑着,端是看眼前这个白衣公子周身的气度和穿着,都知道他怕是哪家显贵的公子,不由得心头一凛,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薛砚睨了他一眼,目光又在马车上打了个圈,继续道:“你这马车方才有阵怪响,你便不看看么?”

管事的咦了一声,搡了搡头,面露羞赧道:“公子可确认听着了?我这只顾着赶路,竟然一丝动静都没有听见,兴许是公子听错了?”

薛砚沉默不语,他身旁的蓝衣公子按捺不住了。

薛泽摇了摇扇子,焦躁不耐地问道:“堂哥,你什么时候喜欢多管闲事起来了?我方才也没有听见啊,估摸就是你听错了。”

宁云蓁正在马车里竖着耳朵听车外的动静,听见这个称呼也明白了,薛砚身边的公子哥怕是薛家哪个旁支的亲戚,薛砚的堂弟。

薛砚定定地看着马车,抿着唇上前走了几步。

他伸出玉白的手,搭在了马车帘上。

借着清冷的月光,他隐隐瞥见了里头一片藕荷色的裙裾,也嗅到了里头浮动的暗香。

是一种茶花清淡的香气。

在此之前,他在宁云蓁身上也曾嗅到过一些,还是在皇宫一隅他同她解释绢帕的事情,那时是二人离得最近的时候。

宁云蓁看着他探进来的两根手指,白皙修长,宛如上好的玉,顿时心跳如擂鼓,迫切地等着他掀开帘子。

谁知那管事的轻笑着上前拦住了他,横出了一条胳膊来,口中赔笑道:“我也实话跟公子说了吧,眼下马车里这位啊,是我们老爷新看上的一个外室,眼下正是还没想通脾气还倔着的时候呢,这要是被公子一睹了芳容,我们老爷不定怎么责备我呢!”

“况且,公子您生得芝兰玉树,这样的好相貌,若是里头的姑娘看上了您,更是不肯跟着我家老爷了!”

薛砚听闻这一句看上,急忙抽回了手,似乎是嫌恶万分。

宁云蓁惊愕地看着这一幕,马车车帘复又垂落下来,严丝合缝的,像是从来不曾被掀开一角一般。

薛泽摇了摇扇,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道:“听见没堂哥?里头可是位美人,还是早就被人预定下的,你若真掀开了,指不定美人就非你不嫁了一定要赖着你呢,看你到时候怎么和那位老爷交代。”

他以玩笑的口吻揶揄地说着,目光却带着鄙夷。

他薛泽虽然也对美人比较感兴趣,但是这被采撷过的美人,还是旁人的外室,一听就让他索然无味了起来,连声唤着薛砚快离开此地。

薛砚退开了几步,方才匆匆一瞥裙裾,也知晓里头是一位女子,并非什么他疑心的刺客之类,也决心不再多管闲事起来。

于是在管事的目光里,薛泽搭着薛砚的肩膀,带着他快速朝前走了几步,渐渐离得远了。

宁云蓁心中微叹,只道是求人不如求己,古人诚不欺我。

这个时辰,卫迟也该下值了,若是他回府后发现自己不在,不知会不会四处寻她来。

可纵使他要寻自己,必然也先会去常安伯府那等地方,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自己了。

她心中愁绪万千,只等着再找机会逃脱,那厢马车车帘倏地被掀开一角,管事那张油光发亮的圆脸就挤了进来——

“还望公主老实些,上头的人吩咐了,没到地方前让奴才莫要为难你,可若公主再不识抬举,奴才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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