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看着他那冷白病弱的脸,有所不忍。
其实他们都知道,那解药研制成功的可能很小。
也就是说,这一个月,很可能是魏玠最后仅剩的寿命。
不管是为了稳住他,让他安心解毒,还是令他这一生不留遗憾,她都不能再拒绝了。
终于,昭华松了口。
“好。等你的毒解了,到时候你若真的没地方去了,我可以收留你。”
她较为委婉地答应了。
魏玠面上掩不住的欢喜,立即又将她搂住。
“有你这句话,我会努力活下去。”
虽先应下了,可昭华还是守着自个儿的心。
她挣脱出他的怀抱,格外平静地告诫他。
“那也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我是公主,你是臣,现在该守着规矩才是。”
魏玠瞧着她那红润的脸庞,克制住那翻滚的想念。
“公主说的是。是臣一时无状。”
叩叩!
外面响起敲门声。
是阿莱过来了。
“公主,有皇城来的密信。”
昭华当即道,“拿进来吧。”
见此,魏玠眸色一深,自觉告退。
昭华拆开信,信上提及太子近来的所作所为。
其中就包括他在调查宝库的事。
她料到太子不会罢休,但是,一直查下去,确实会有不少麻烦。
昭华清泠泠地低语。
“既然他非要查,那就干脆将事儿闹大些吧。”
皇城。
宣仁帝收到消息,知晓太子在暗中调查宝库的事。
他没有加以阻止,只让人盯紧太子。
那圣祖爷的宝库里究竟有多少宝物,没人知晓。
但宣仁帝可以肯定,绝对不止杨贵人手里那点。
如果太子真的对此不知情,让他帮忙查一查,也可。
没过几天,太子还真的找到其他宝物了。
但宝物的藏匿地,叫他格外震惊……
杨国舅的秘密宝库里,搜罗着无数珍宝。
侍卫们都看花了眼。
其中有几个箱子,立马引起太子的注意。
很眼熟。
先前用来装宝物的,就是这种箱子。
他命人打开,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宝物。几乎能够确定,这也是圣祖皇帝宝库里的。
太子才找到它们,又一批官兵来了。
他们明显是黄雀在后。
领头的是官员对太子拱手请礼。
“殿下,皇上有令,此案交由臣全权负责。
“来人,将这些东西搬走!”
太子眼睁睁看着找到的线索被拦截,却不好发怨言。
毕竟这是父皇的意思。
并且此刻,他心绪很乱,需要理一理。
天牢。
杨贵人难以相信地瞪大眼睛。
“那些宝物,竟然,竟然被你舅舅给藏起来了?!”
太子更正她。
“确实是在舅舅的私宅中找到的,但还没有证据证明,是舅舅所为。”
他保持着睿智的头脑,猜测,“我已经问过舅舅,他对此不知情,想来也是被人算计了。”
杨贵人被折磨这么久,早已失去耐性。
她冲着太子低吼。
“不知情?他怎会不知情!
“那是他的私宅,看守何其严密!没有他的允许,宝物怎会进了他的口袋!
“皇儿,听母妃的话,从现在开始,谁的话都不要信!
“你要把母妃救出去,母妃再也受不住他们的审问了!”
她现在精神恍惚,一听到铁链碰撞的开门声,就如惊弓之鸟。
身上的伤口新的叠旧的,丑陋不堪。
夜间要与老鼠为伴,整夜的睡不着觉。
吃的是粗槺烂叶,难以下咽。
连出恭都只能用那一个小桶……
这样的日子,简直像地狱。
她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她只知道,只要把案子了结,证明她没有私藏那些宝物,她就能够出去了。
哪怕待在冷宫,也比待在这里强!
太子何等聪明。
母妃方才这话的意思,他一听就明白了。
但他十分错愕,没想到会是从她口中所出。
他定定地瞧着眼前的人,有些失望地问。
“母妃,您是要儿臣将过错都推到舅舅身上吗?那是您的亲兄长啊!”
杨贵人看着她的儿子——这是她的依靠,是她唯一能够仰仗的。
她深谙他的性子,重情重义,无法狠下心来做事。
但他也是颇有孝心的。
杨贵人撩起自己的袖子,给他看胳膊上的伤口。
“皇儿,难道你忍心看着母妃继续在这儿受折磨吗?”
太子面露不忍,紧皱着眉头,“母妃……”
杨贵人又趁机缓和道。
“母妃又怎么舍得陷你舅舅于不义呢。
“可你现在只有先将母妃救出来,母妃才好跟你一起想法子,再救你舅舅。
“这是一个局,专为我们母子而设的,小不忍乱大谋,再耽搁下去,你这太子之位都要岌岌可危了啊!”
顷刻间,太子陷入两难。
……
昌平城。
昭华赶走郡守派来的男子后,郡守非但没收敛,还变本加厉。
他只当是公主不喜欢那样的,又送来其他类型的美男子。
哪成想公主统统不要。
他又变着法子,把人往魏玠的院子里塞。
于是这天晚上,魏玠刚泡完药池回来,就看见自个儿院内有名美男子。
那人毕恭毕敬地对他行礼。
“见过公子。”
魏玠眉头敛起,看向陆从。
陆从也是满脸困惑。
不晓得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主子也不好男色啊!
魏玠表面不动声色,让陆从私下打听。
陆从这一问,差点惊掉下巴。
他跑回来复命,脸上皱巴巴的,一副像哭又像笑的表情。
“主子,原来……原来那人是来向您讨教的!”
魏玠正在内室更衣。
隔着一扇樟子门,问,“讨教什么。”
陆从低着头,难以启齿。
“他们以为您是公主的……面首。”
啪嗒!
魏玠手里的腰带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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