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祖皇帝的宝库,就这么毁了。
素来施行仁政的宣仁帝,此刻仿佛变了个人,满腔报复地下令。
“朕不想再看到他,传朕指令,拔了他的舌头,将其流放到南蛮边境!!”
即便是这样,都无法泄愤。
宣仁帝瞧着那些残页,痛心疾首。
……
曾经的贵妃,如今的杨贵人,现在只能住在清冷荒凉的素居宫。
“兄长要被流放!?”杨贵人惊坐起来,还未洗漱的脸上覆着浓浓倦态。
经过诸多变故,她身上少了几分往日的贵气从容,多的是未知的慌张惶恐。
她盯着前来报信的婢女,追问。
“什么时候的事?皇上下旨了吗?为什么会这样,之前不是说,只需要一年,兄长就能被放出大牢的吗!”
最后一句,语调骤然拔高,仿佛已经猜到,是有人针对兄长,非要置他于死地。
婢女知晓的甚少,连连摇头。
“娘娘恕罪,奴婢也不知道。娘娘您别急,太子殿下一定会帮国舅爷的……”
杨贵人苦笑。
“太子?如今还能指望得上吗。
“若是太子继续掺和杨家的事,皇上定然会多心。
“这是兄长和杨家的命数,是大劫。
“不管怎样,保住太子的位置为重。”
杨贵人镇定下来,交代婢女,“你想法子给兄长带个信,让他安心等着,待此事的风头过去后,本宫和太子一定会将他救回来!”
但现在,他们母子实在无能为力。
只能委屈兄长了。
然而,杨贵人还不知道,她的兄长已被人拔去舌头,今日就要踏上被流放之路。
一声凄厉的叫声回荡在牢房,杨国舅满口的血,两眼惊恐又懊悔。
狱卒在他脚上锁上铁链,又往他脖子套上枷锁,他行动受阻,像条狗一样,被人牵出牢房。
听说自己要被流放到南境,杨国舅用手比划着,想质问他们——凭什么!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太子呢?杨贵人呢?他要见他们!
但不论杨国舅自认为有多冤屈,这处置都不会更改。
他和一批犯人一起,穿着破旧的囚衣,被押送出城。
他想跑,想反抗,得到的是一顿鞭打。
杨家人知晓此事后,人人自危,才知伴君如伴虎,当今皇上也非仁慈之辈,他们一个个都夹紧尾巴,谨慎行事,生怕也突然遭了流放。
不止杨家,见此情形,太子一党都如履薄冰。
五日后。
宝定宫。
昭华气定神闲地看着兵书。
“公主,事情都已妥当了。皇上并未再查那些失窃的宝物。”阿莱拱手行礼。
皇上不会想到,那些被烧的古籍,其实是仿造而成。
真真假假,难以再辨别了。
昭华放下手中书,“今日无事,我要出宫一趟,你挑几个机灵的,一道出去。”
“公主是去见魏相吗?”
昭华对此不加掩饰,“并非特意见他,而是有事要办。想炼制新的子蛊,需要借我体内的母蛊一用。”
魏府。
陆从头一回见主子出个门,竟思索半天要穿哪件衣裳。
公主一说要见面,主子就像得到宠幸传召一般,肉眼可见的春光满面。
陆从觉得这不对劲。
阿莱那句“面首做派”盘旋在他脑海,他使劲儿摇了摇头,把那些不恰当的形容抛开。
午后。
碧波亭中。
昭华瞧见魏玠后,又往他身后多看了几眼。
“蛊术师呢?”
她是奔着正事儿而来。
说好的取蛊,便是取蛊。
但,魏玠显然是将这所谓的正事给忘了。
当她问起此事,他怔了一下。
对上昭华那无比认真的询问目光,魏玠竟莫名手心发潮。
该如何跟她说,其实他只顾着与她相见,压根不记得取蛊之事呢?
这个时候,反倒是陆从反应更快。
他眼珠子一转,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道。
“公主,蛊术师还在路上呢!您和主子先坐,小人这就去看看,是不是半路出什么岔子了。”
昭华没有回陆从,而是继续望着魏玠。
后者稍显僵硬地点了下头。
“嗯。是这样。”
魏玠径直入座。
阿莱和侍卫们在亭子外守着,陆从跑去找蛊术师了,这下亭子里很安静。
许是有几日没见,又或许是还未适应她嫡公主的身份,魏玠一时不知如何起头。
“公主,还好么。”
昭华着实没想到,他会这样问。
就显得没话找话,他们不熟的样子。
昭华淡淡一笑,“魏相,我让你不自在了吗?”
分明以前并非这样端着。
“并没有。”魏玠当即否认。
可他给人的感觉并非如此。
今时不同往日,他格外谨慎,生怕说错什么、做错什么,惹得她不悦。
毕竟他的毒解了,她无需再顺着他,更不用时刻顾虑他的心情,不敢刺激他。
而且,他现在也在试着改变自己,做一个让她满意的男人。
细细斟酌后,魏玠才再度开口,“后宫重地,我不能随意进出,也不知你过得好不好。”
昭华笑意加深,眉眼如画施展开来。
“以前不是经常进出金福殿吗,难道是我记错了?”
她本想调和一下气氛,却见魏玠的面色紧促起来,颇为郑重地向她保证。
“以后不会了!”
昭华怔怔地瞧着他,“我只是随口一提。”
他是不是有些杯弓蛇影了?
魏玠眉眼温和,“我是认真的。你不喜欢的事,我都不会再做了。待我将魏家的事处理好,我们……”
听到此处,昭华不得不打断他。
“你当真要离开魏家?”
魏玠眉头微皱,“难道你以为我说笑的?昭华,我在昌平城对你说的那些,都是肺腑之言。你对我的承诺,难道不是真心的吗?”
他对此很敏感,生怕她反复无常。
昭华解释:“你这么紧张作甚,我就是劝你想清楚。魏家毕竟是生养你的地方,你怎能轻易就割舍的掉?”
魏玠心间拂过些微苦涩滋味。
“我怎能不紧张?
“我只怕你说的那些,都是为了让我解毒。
“回到皇城后,你从未提过见面的意思。
“若非这子母蛊,我也不知如何向你开口。
“公主心里真的有我么。”
他凝视着她,仿佛她是拉他出深坑的救赎。
昭华顿时倍感压力。
她只得跟他说实话。
“抱歉,我没有想那么多。
“确实也没有想过要和你见面。
“不过我当初在昌平城说过的话,都是真的。
“既然你能为我做那些事,我若再将你拒之门外,便是辜负了你。
“但若是让我时常将你放在心上,常常相见,我现在也做不到。我如今是嫡公主,许多人都盯着我,令我无法自由出入宫门。”
“我知道。”魏玠忽而握住她的手,很快就被安抚好了,“你能同我说明,没有骗我,就足够了。只是有时候太过想念你。”
他们的视线相缠,昭华正恍惚时,一道粗狂的声音响起。
“公主!昌平公主!末将可算找着您了……咦?您身边那个男的是谁?咋瞧着有点眼熟?娘嘞!魏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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