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玠先望向外面,像是在确认什么。
随后他才告诉昭华。
“东宫里有皇上的暗线。”
昭华对此事并不意外。
身为帝王,多疑也是理所应当。
哪怕是对着亲生儿子。
但紧接着,魏玠又说。
“并未普通的监察,那暗线隶属龙营卫,会记录太子平日里的一言一行。”
“龙营卫?!”
动用龙营卫,目的就不同了。
那些人有审查之权,意味着父皇要抓着太子的某个罪名,让龙营卫寻找罪证,而非普通的监视。
昭华的神色异常平静。
“父皇的态度左右摇摆,还真让人猜不透。
“前段时间才将太子的人升为相国,暗中却又筹划着对付太子。
“对了,九皇兄那边呢?父皇也派龙营卫调查九皇兄了吗?”
魏玠目前还不知晓。
“你想知道,我让人再去调查。不过皇上此举,也未必就是立马要对付太子。”
昭华点了点头。
“正如父皇调走了我的人那样,父皇是想寻个借口削权吧。”
如此一来,他们都得小心行事了。
魏玠安抚性地轻拍她肩膀,“我们府上并无龙营卫出没,说明暂时安全。”
昭华看着外面,脸上没有丝毫笑容,瞧着若有所思。
东宫,禁得起龙营卫暗查吗……
时至午后,昭华去了安柔公主府。
她成婚那天,作为姑姑的安柔公主并未出席,却让人送去了新婚贺礼。
“新婚第三日,不和驸马待着,跑到我这儿作甚。”安柔公主的语气不冷不热,仿佛还在介怀昭华嫁给无名小卒的事。
昭华送上一罐新茶,态度谦逊恭谨。
“姑姑是长辈,昌平理应来拜访。”
安柔公主停下浇花的动作,转头打量了昭华一眼。
“你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遇到什么麻烦了?”
昭华淡然一笑,没有否认。
随后她非常认真地问。
“在姑姑看来,父皇是个怎样的人呢?”
安柔公主愣怔了一瞬,旋即出声笑了。
她没料到,昭华会好奇这个。
“这不是世人皆知吗?
“当今圣上宽厚仁爱,但又优柔寡断。
“若是一统天下,他必是明君。
“可放在眼下这个诸国混战的世代,他的许多做法都叫人寒心。
“所以雍王反了。
“可惜雍王也是个有勇无谋之辈。”
说完,安柔公主冷嗤了声。
提起雍王,昭华又问。
“姑姑可知,朝中仍有雍王余党?”
安柔公主眉头皱起,“是吗?那你打算做什么?揪出那些同党,在你父皇面前邀个功吗?”
昭华否认道。
“这件事并非我的职责所在。
“当初我前往上尧赈灾,查出雍王同党这条线,而后又察觉到,或许会有几人潜藏在东宫的护庇下。
“今日我得知,父皇在东宫安插龙营卫……”
安柔公主立即明白她的意思。
“绕了半天,你是想问我,以皇上的性子,如果发现东宫和雍王同党有关系,会不会废太子?”
昭华直视着姑姑,目光澄澈得好似没有一点谋算。
安柔公主笑意更深了。
但那笑里隐着诧异。
“昌平,我以为,成为长公主,你就该满足了。
“没成想你的野心比我料想的还要大。
“既然你问到我这儿了,那依我对皇上的了解,他那个人,是不会轻易废掉太子的。”
昭华眸中的光芒渐渐暗下去。
“既如此,父皇的底线是什么?”
父皇竟然连谋反的雍王同党都不在乎。
安柔公主回忆道。
“当年内宫生乱,叛军入城,母后带着我们几个逃出宫,在宫外,我们相依为命。
“或许是从那时起,皇兄十分在乎手足、子女亲情。
“他的心太软。既然认定了太子,其他人就都是太子的试金石。昌平,你只是个女子,不要妄求太多,否则必然遭反噬。”
昭华的眼神沉郁淡漠。
试金石。
也就是说,她,以及九皇兄,都是父皇用来磨炼太子的。
可战事已起,她若是撤兵,岂不是会被人追着袭击,以致全军覆没吗。
她早已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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