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告诉夫人，“姆妈，我在广城的时候，是珠珠儿救了我，不是颜怡晨。当时还有个阿松……”
他简单说给夫人和盛远山听。
盛远山表情复杂，看了眼颜凉榆的方向。
夫人既意外，又惊喜，同时还有点后怕：“你也是糊涂，恩人都能找错！”
差点就错过了珠珠儿。
“我该死。”景宪之喟然。
他真的该死。
梦里的他，是颜怡晨的靠山，是她伤害颜凉榆的底气。
那个梦，景宪之稍微回想几个片段，心里都酸得厉害。
“好了，往后就更圆满了。”夫人道。
景宪之看向他们俩：“姆妈，您和舅舅来这一趟，很危险。不该来的。”
“我若见不到你，都要急死了。等你慢腾腾回去，你姆妈可能病故了。”夫人道。
景宪之：“姆妈，您一把年纪了，这种话别说。还是要有忌讳的。”
夫人：“……”
颜凉榆立在后窗处，唇角微弯。
夫人就照着景宪之的肩膀，狠狠打了两下，方才出气。
盛远山安静看着，眸光里有种罕见的平静。
平静中，有点欣慰与快乐。
姐姐和珠珠儿都找到了阿之。对盛远山而言，景宪之活着很重要；姐姐和珠珠儿看到景宪之活着，更重要。
“……张家既然接了你们来，估计不会放你们走。”颜凉榆也说。
夫人：“不用着急，他们会亲自送我们回去的。”
盛远山：“阿之，我会想办法带你和珠珠儿回去。”
景宪之摇摇头：“我暂时还不想走，这边很多事需要摸清楚。北城局势也复杂，他们迟早会是祸患。”
又道，“趁这个机会，也彻底摧毁保皇党。”
夫人同意：“要做大事，不能犹豫不决，想要留下来也行。宜城那边，还是远山替你盯着。”
“麻烦舅舅了。”景宪之真诚道。
他从不怀疑他舅舅。
舅舅喜欢珠珠儿，但舅舅不会害他。
盛远山：“景仲凛死了，西府其他三个男孩子不成气候。我的事不麻烦。我倒是宁愿留在北城帮衬你们。”
夫人说：“军中还是需要有人坐镇。不仅仅是帮阿之，也是帮督军。”
盛远山不再说什么。
夫人最关心的，还是景宪之的腿，只是她不太敢多提。
这双腿既然废了，往后能不能走路另说，军中恐怕威望大减。
需要做安排。
“……珠珠儿，阿之的腿，有几成希望康复？”夫人最后才问。
景宪之站起来，跨过盛远山的位置，沿着沙发转了一圈，又走过来坐定。
夫人目瞪口呆看着他。
盛远山神色一亮，哑然失笑。
夫人怔愣后，再次狠狠锤了几下他肩膀：“你这个猴崽子，你一辈子都不叫你姆妈省心！我怎么就生了你，当初还不如把你掐死……”
说着说着，夫人就哭了。
她几乎失声痛哭。
颜凉榆能理解她。
这是她喜极而泣。真正悲伤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声音压在嗓子底下。
直到现在。
儿子活着，活得好好的，夫人就受不了了。
景宪之轻轻搂着她肩膀：“姆妈，姆妈别难过，是儿子该死。”
夫人哭得接不上气。
这儿子的确该死，她快要被他气死了。
颜凉榆眼角也有了点水光，她悄悄抹去。
盛远山看向她，眸色清透，眼神安静，似乎在说：“恭喜你珠珠儿。”
颜凉榆冲他轻轻点头。
他们又说起了当初的爆炸。
“……不单单是保皇党，还有人黄雀在后。这个人不是张家的。宜城渗透进了其他的势力，你们回去后也要当心。”景宪之又道。
还说，“我预感这个人也在北城。我们把这些事都理一理，给将来的局面打稳地基。”
颜凉榆也说：“姆妈、舅舅，除了北城这个政府、这些人和军队，其他小军头无法与宜城对抗。
这是我们的对手，想要消灭他们，就得了解他们。我和阿之打算留在这里。”
夫人：“你说得也在理。”
况且，督军那边未必准颜凉榆回去。
几个人很默契没提督军。
景宪之还对盛远山说：“舅舅回去，把景叔鸿那个疯子弄出来，弄到军中去。让其他人看看，督军的儿子没了我，是个什么模样。”
盛远山点头：“这主意可行，你放心。”
四个人几乎聊了一夜。
夫人还对颜凉榆和景宪之说：“你们俩登报结婚吧，就在北城结为夫妻。”
颜凉榆心中一动。
她看向景宪之。
盛远山则看向他们俩，明亮眸子暗淡几分。
“我很想，珠珠儿也想。可这样太委屈了珠珠儿。”景宪之说，“景家这个儿媳妇，得阿爸来求回去。”
夫人：“……”
看样子，景宪之是什么都知道了。
凌晨两点，张知的人接了夫人和盛远山去客房休息。
颜凉榆和景宪之回房后躺下。
“……你在想什么？”
“姆妈也建议我们俩直接登报结婚。”颜凉榆说。
景宪之：“我姆妈是怕你跑了。我看出来了，你比她儿子还要紧。”
“玩笑话。”颜凉榆道。
“我们的婚礼，必须风风光光。”景宪之说，“我要旁人艳羡你。往后余生，你跟儿女、孙辈提起我们的婚礼，不是张家小小庭院、报纸一块小角落的登记。
它应该盛大，宾客如云；全国报纸头版头条，几日都要报道此事，这才是我应该给你的。”
颜凉榆：“太张扬了。”
“能娶到你，是上苍最大的恩赐，我要以最高规格去迎接它。”景宪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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