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凉榆和景宪之是外人,这个时候开口,不是帮张南姝,而是让她和她哥哥们越发离心。
孙牧出声:“大哥,不如叫人上点凉茶?今晚很闷热,大家都有点上火。”
又问张知,“二哥,喝点凉茶吧?”
——你想坐壁上观,没门儿。
孙牧这么一点,张知也不好再置身事外。
他只得道:“喝点凉茶吧。大哥大嫂,你们以为如何呢?咱们还是一家人吧?”
——既然是一家人,就没必要因一句话深究不放;不做一家人,也没必要只抓一句话。
张林广看了眼妻子。
尹卿云摇摇头:“喝点凉茶好了,我去吩咐一声。”
一场剑拔弩张,顷刻化为无形。
不管是颜凉榆、景宪之,还是七贝勒章逸、松山胜,都把目光梭巡到了孙牧身上。
孙牧表情坦然。
他英俊古板,严肃俊朗。大夏天的,他衣衫整齐到严苛,衬衫扣子一粒不乱。
从他的穿戴上看,他是个很讲规矩的人。
在乱世,“讲规矩”是致命弱点,很容易被拿捏。
七贝勒和松山胜转开了目光,表情莫测;颜凉榆和景宪之也收回视线,彼此对视一眼。
很快,尹卿云去而复返,给众人面前上了一碗微苦的凉茶。
晚宴的饭菜也陆陆续续上了。
戏班也开始了,唱些琳娥的文戏,增添一点气氛。
“……孙先生,您是孙松然的儿子?”七贝勒突然开口,看向孙牧。
七贝勒眉心有一颗鲜红美人痣。这颗痣,在盛夏暑热的时候,越发鲜红,似一点血。
“是。”孙牧回答,“不过无足轻重。我父亲孩子很多,有七个儿子、九个女儿。”
松山胜笑道:“大家庭,跟我家一样。”
孙牧看向他:“松山先生的官话说得很好。”
“我请人练习过的。”
颜凉榆突然接话:“有点青岛口音。松山先生,您以前在青岛生活过?”
松山胜没提防她会出声,表情一敛:“没有。”
颜凉榆:“那就是教您的人,他是青岛人?”
松山胜:“我并没问过老师的来历。”
“哦,我差点以为,您在青岛生活过。我还在想,您和七贝勒关系又如此好,七贝勒的双鹰门基地,是不是在青岛呢?”颜凉榆说。
所有人都猛然看向她,包括七贝勒。
七贝勒神色一紧。
松山胜眼底的愕然与慌张,也是藏匿不住。
张家兄弟神色各异。
张南姝想要说点什么,孙牧在桌子底下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饭桌上一时哑然。
没人回答颜凉榆的问题,七贝勒和松山胜撇开视线,只顾吃菜。可颜凉榆看得出,七贝勒的表情略微有点狰狞。
他一定恨极了颜凉榆。
当初若不是颜凉榆,他到宜城的计划不会败露。他走到哪里都是藏头露尾的,叫人琢磨不透,在最有利的时机才出现。
结果被颜凉榆逼得很狼狈现身。
后来盛远山给他的保皇党致命一击。盛远山从东洋查起,找到了他在晋城的根基,几乎毁掉了他那个驻点。
他好不容易抓到了景宪之,手里拿着王牌,派人给张帅下毒。
张帅的毒是慢慢发作的,七贝勒一直在等他死。
只要张帅一死,整个北方局势任由他拿捏;军部替他撑腰,他答应与东洋人划江而治,又有景家的人质在手,恢复祖宗的基业指日可待。
可他万万没想到,颜凉榆又联合张家兄弟,把景宪之救了出来。
这女人,美艳无脑、身份渺小,她却造成了如此可怕的危害。
“颜小姐,您还记得阿松吗?”七贝勒突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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