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凉榆和景宪之在后花园散步。
她推着轮椅,和他低声交谈,两个人心情愉悦。
张南姝急忙忙找过来。
“……你们当心点,恐怕来者不善。”张南姝把孙牧的猜测告诉了他们。
颜凉榆:“他们不敢动阿之的,他是景家的大少帅。那么说来,可能是针对我。”
张南姝沉着脸:“一群无能懦夫,输不起。”
颜凉榆笑:“战前轻敌,战后发癫。你说得对,的确是一群懦夫。”
张南姝:“猪猪,你别怕,我会保护你。”
“好。”颜凉榆说,“别轻视他们,也别太担心。”
她举重若轻。
张南姝一颗心慢慢归位,舒了口气:“你一向有谋划人心的本事,我不担心你。”
她看向景宪之,“就担心铁疙瘩,他这腿毫无起色。”
景宪之:“计谋靠脑子,不是靠腿。”
张南姝诧异:“你还有脑子呢?”
景宪之:“你自己没有,看谁都没有,对么?”
颜凉榆:“……”
明明挺紧张的,他们俩还可以见缝插针吵一架。
张南姝瞧见他的腿,就心疼他;听到他说话,又恨不能打死他。
“你赶紧滚回宜城,我可以多活几年。”张南姝甩袖而去。
颜凉榆和景宪之也回了房。
两个人关起门,说起前天白霜打听到的消息。
她预料这几日会生事,不成想来得如此快。
张家小小姐的生日宴,很是隆重,在庭院摆了十几桌,还请了北城最有名的戏班。
这是张帅去世后,张家第一次热闹。
除服后就可以宴请的,只是张家最近没什么值得庆贺的大事,直到长房的小姐过生日。
小小姐的外祖尹家来了不少宾客,包括尹家老太爷。
颜凉榆和景宪之进去时,众人看向他们。
她也观察众人。
尹家老太爷枯瘦。太瘦了,又老,瞧着就莫名叫人不舒服,一副老奸巨猾的面相。
——恶人并不会天生一副恶人相。上次那个丧尽天良的大夫鲁昌宏,就体面气派。
然而到了尹家老太爷这里,颜凉榆想起张南姝等人说他的话,不由想到“相由心生”四个字。
她推着景宪之上前,和尹老太爷打招呼,毕竟他是在场最大的长辈。
尹老太爷打量她几眼,只是含笑点点头:“颜小姐是颜温良的孙女?”
“是。”
“眼睛有些像你祖父,你祖父脉案极好。”尹老太爷说。
“您见过我祖父?”
“几十年前有幸见过一次。”尹老太爷说。
他比道貌岸然的鲁昌宏聪明多了,不会见面就踩贬颜凉榆的祖父。
时不时有人过来和尹老太爷打招呼,颜凉榆先推着景宪之去座位上。
两名副官过来,将他从轮椅抬到座椅上,四周宾客不少人用余光关注着,然后议论纷纷。
“真废了?”
“他是景家长子,景家恐怕不成气候了。”
“生得仪表堂堂,好相貌,可惜了。”
颜凉榆和景宪之恍若不闻。
张南姝和孙牧姗姗来迟。
片刻后,张家大少奶奶尹卿云带着她女儿过来。
小小姐的乳娘和女佣跟在身后,端了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不少的香囊。
“我自己做的。”她脆生生告诉众人。
小女孩和张南姝生得有几分相似,圆脸杏眼,又有点婴儿肥。白白净净的面,一双大而乌润的眸,可爱极了。
颜凉榆等人也拿到了一个香囊。
香囊估计是女佣们做的,小女孩儿帮衬着完成最后一步。
“多谢小姐。”
“恬恬真是心灵手巧。”
“好闻,放了什么?”
众人一一谢过了她。
颜凉榆那个,小女孩却不是在托盘里随便拿的,而是特意寻了一个给她。
颜凉榆也道谢。
“……南姝,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可爱?”颜凉榆笑问。
张南姝:“可能吧。”
孙牧却说:“南姝小时候更漂亮。”
张南姝:“你还能记得?我小时候的事大部分都不记得。”
“这不是废话,谁能记得小时候的事?”景宪之在旁边说。
颜凉榆:“……我记得啊。”
“我也记得。”孙牧,“你们那么健忘?”
“他们俩小时候很受宠,生活比较愉快,无忧无虑,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颜凉榆对孙牧说。
孙牧感叹:“只我和颜小姐是苦命人。”
“但我们的姻缘运好。”颜凉榆说。
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姐、少爷,到头来还不是给了颜凉榆和孙牧?
张南姝白他们俩一眼:“你们一个天生记性好,一个少年老成,自然记得小时候的事。绝大多数人是不记得的,别趁机贬低我们。”
几人都笑起来。
颜凉榆趁机闻了闻每个人拿到的香囊。
张南姝等人的,有白芷、丁香、紫苏、冰片等,是香囊里比较常见的香料。
而颜凉榆的这个香囊,主要是薄荷,加一点点细微的迷迭香。
“怎么?”张南姝也拿起来闻了闻,“蛮好闻的,不妥吗?”
“没什么不妥。”颜凉榆笑道,“我就是闻一闻。”
孙牧也闻了:“我闻不出来,有什么差别吗?”
“你又不是大夫。”张南姝说。
颜凉榆笑了笑。
她又看了香囊的外面。
张南姝等四个人的,外面花纹各有不同,没人的一样。
她看了一会儿,分别还给众人,孙牧就说她还错了:“这个是景少的,我的给南姝了。”
张南姝:“都一样,又不是什么要紧东西。”
孙牧还是换了回来。
颜凉榆看着香囊,略有所思。
宴席即将开始,张南姝的大哥才来,身边跟着七贝勒和松山胜。
宾客里不少人低声议论。
很多人认识七贝勒,见状忍不住要说话了。
“张家不会是保皇党的据点吧?”
“张帅已经去世了,张家没人有资格做皇帝。这些小辈,是替旁人做嫁衣。”
颜凉榆也看向那边。
她的目光与七贝勒一撞,又彼此错开。
颜凉榆什么也没说。
她的手,和景宪之的在桌底下轻轻握住,他们俩交换了彼此的香囊。
“能应付吗?”颜凉榆问他。
景宪之凑近,亲昵与她耳语:“我说过了,会替你出出力的。别担心,你的未婚夫不是草包。”
“不可轻敌。”颜凉榆虽然 笑着,笑得有点娇羞,仿佛景宪之跟她说了句情话,声音却严肃。
景宪之再三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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