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得清吗?
这句话落在她耳中,仿佛一把细细的针扎在心口。
刚开始,她的确是分不清的。
女人就是容易心软,容易对自己好的人死心塌地。
可她也分得清,看到他时会有强烈的冲动,想跟他白头到老,想天天看到他,跟他柴米油盐,跟他忙时各顾各的,闲来喝酒聊天。
天冷时还能互相取暖,天热时能一起纳凉,如果能跟他共度余生,她甚至可以改变自己的初衷。
但她又清楚,他们俩都不是为了眼下的安稳违背心意的人。
他们身不由己。
也许这辈子,她依旧注定是一个人。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将这份真心藏起来,伤害小一些。
“那你分得清吗谢大人?”她反问道,“如果春宵一度之后,你发现是你将我想得太好,你只看到了我的好,没看到我的缺憾之处,还会对我念念不忘?”
她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轻声细语道,“皇上给你找了美人,你会把持得住吗?不如,我们今晚就完成最后一步,或许以后就没那么惦记我了。”
谢征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他往后退了一步,“不,你错了,真那样做了,我只会更加惦记你,谁开荤后还吃素啊?”
宋春雪若有所思,“是这样吗?那你接受赐婚啊,皇上不是给你物色了年轻貌美的妻子吗?”
“哼!”谢征气得咬牙,低头堵上她的唇。
……
走出地狱般的天牢,宋春雪看到站在门口高大的石柱子前,等在门口的大师兄和皇上。
皇上怎么还没走?
他该不会好奇他们说了什么吧?
“皇上。”快到跟前,她低头行礼。
“这不是懂礼数吗?你们商量的如何?”皇上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听赵大人说,你不仅厉害还挺要强的,跟在谢征身边还不要名分,也不许他娶妻?”
“请皇上明鉴,谢征不想娶妻,也不想耽误旁人,若他愿意娶旁人,民妇也愿意成全,只是皇上清楚他的为人,他从不会为了别人做出违背自己心意的事。”
“民妇会尽快离京的,还请皇上不要赐婚来拆散我们,我会回去继续修行,他继续当他的大清官。”宋春雪跪在地上,“还请皇上收回成命,还他自由。”
“挺有自知之明,不错,拿得起放得下,谢征的确没看错人。”皇上随意道,“如今你们都是修行之人,当以修行为重,没必要结为道侣。”
“皇上说的是,是民妇一时糊涂,以后民妇会谨守本分,专心修道。”
赵大人站在一旁,别开视线不忍看她跪在地上的模样。
“行了,走吧,念你们知道分寸,这次朕可以饶恕,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好自为之。”说完,皇上拂袖离去。
不远处拿着宫灯的太监宫女跟在他身后,安静的像活死人一样。
宋春雪跟在赵大人身后,来到宫外。
没想到的是,韩道长跟贺修竟然在等着他们。
算起来他们也是不打不相识,不管出于何种原因等候,她打心眼里念着他们的好。
“怎么样,见到谢征了吗,如何打算的?”贺修焦急的上前追问。
赵大人看了眼宋春雪,声音低微,“见到了,皇上也在,师弟会自行离京。”
贺修叹了口气,想安慰宋春雪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宋春雪淡笑,“怎么,我都没难过,你们这幅样子做甚?”
说着,她从乾坤袋中取出三坛子杏花酒来。
“出来一趟不容易,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以后就是朋友了,今日你们救下我的命,来日各位若是遇上难处有用得着的地方,千万别客气。”
“我知道你们不缺别的东西,这是我最爱喝的酒,请你们尝尝。”说着,宋春雪将酒递给他们。
贺修跟韩道长什么也没说,收下了。
“师兄,我们今后肯定会见面的吧,今日多亏了你。我会好好修炼的,下次相见,希望我不会让师兄失望。”她拱手道,“就在这两日我会离开,你们不必来送,我们就此别过,珍重。”
赵大人神情忧伤,有些担忧的看着瘦小的她,“师弟,那你一路上小心。”
贺修送给她一瓶防身的药粉,“打不过就用它撒在脸上,绝对能保命。”
韩道长慢条斯理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抹在伤疤处有奇效,别送人了。”
“多谢,多谢。”不知为何,宋春雪双手接过他们递过来的东西,忽然有点鼻酸。
她深深地对他们行礼道别,“再会。”
快步行走在黯淡的黑夜里,头顶是星夜银河,她压下心头的酸涩,深吸一口气,让微红的眼眶被风吹淡。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七月。
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发生了很多事。
果然,行走江湖的时候,时间过得格外快,也格外充实。
她想,等回家一趟,见过几个孩子之后,休养一阵子,她还是要再次行走江湖的。
只是以后她就是一个人了。
她不想再等了,人生苦短。
她觉得自己已经能够独自行走江湖了。
就像师兄那样。
如果没记错的话,有些地方又该造反打仗了,或许她没时间带徒弟了。
将师兄曾经交给她的东西交给长风长云,让他们跟她一样自力更生吧,将山门看好比什么都重要。
虽然在谢征的软磨硬泡之下,她答应就跟之前设想的一样,她先回去,他处理好了京城的大小事务也会回到金城。
但他们都清楚,皇帝若是没有允许,他不可能离京。
说起来,三娃失去了谢大人的照拂,肯定会有不少麻烦。
回去要给三娃多留些银子。
仕途上有时候银子比下跪更要紧,能用银子扮成的事,为何要下跪。
次日,宋春雪去谢灵韵的院子,告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让她等着父亲出狱,必要的时候打点一下。
没想到谢灵韵哭得很厉害,直言不想让她走。
“是我爹没福气,好不容易有了转机,竟然出现这种事,他又不是我祖父,好端端的干涉我爹的私事儿做甚,简直……”
“姑奶奶可别乱说,小心隔墙有耳,”宋春雪温声安慰她,“对我来说也不意外,这或许是天意,我们俩更适合当师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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