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疏辉全程看着她的反应,陆又龄虽戴着斗笠,看不清表情,但她一个衣着不凡的贵族小姐能穿行这种地方,实在叫他高看一眼。
再看陆又龄蹲在断口小心仔细检查着扶手,这个样子真叫他意外得很。
眼前女人做事竟然这般谨慎仔细。
看样子还是个做实事的。
“怎么样,是不是自然腐朽的?”
陆又龄站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灰,认可的点点头,“是。”
楼梯扶手确实是朽坏的,不是人为搞出来的。
上一世跟着李书植在江南做了十几年地方官,什么都是亲力亲为,这见地和判案能力还是有的。
“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柳疏辉冷哼一声,一副都是他说得没错的样子。
这时就听得陆又龄淡淡开口,“扶手是自然朽坏没问题,但是人是不是意外掉下去那就不知道了。”
“事发当时我亲眼瞧见的!我同乡刚刚拍到扶手就摔下去了!不是意外是什么!”
“我听人说,当时他还跟人发生口角。”
“没错,就是正常的辩论。”
举子之间互相辩驳这再正常不过。
“那说不定是有人之前发现了这朽坏楼梯,故意引他前来,再趁着激怒他的时候,他一拍扶手,就摔了下去亦或是......他自己早就知晓,与人争执,一时激愤,再加上赶考压力大,拍断栏杆坠楼自尽。”
陆又龄说着每种可能。
真不是她有意包庇自己人,在地方十几载,陆又龄深刻了解到一件事。
那便是永远可以用最大恶意揣测每个人的行为,因为事情背后的真相很多都是想象不到的恶。
一切皆有可能。
可是她话落在柳疏辉而已,直气得他跳脚,前半段还在点理,后半段那是什么,“你简直满口胡言!”
“难道柳公子有证据证明我的猜测一定是错?”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
“这就对了。”斗笠下的陆又龄淡然的看着他,“柳公子,令友逝世的消息我也很难过,但他这件事真相扑朔迷离,我们谁都没办法证明他到底出什么事了,不如我们私下和解,我愿意给最大诚意的赔偿。”
“呵!你果然就是来包庇你自己的人!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说的那些根本死无对证,但你的人的疏忽是板上钉钉,他就该负责!”
“你说的对,但是这世上任何行为都只该负对应的责任,一个小偷只是偷盗,你不可以砍了他的头赔偿,你打坏了盛放昂贵珍珠的盒子,也不可能叫你赔偿整个珍珠的价值,任何事情都是有程度的。”
陆又龄不徐不疾,不紧不慢,“我的掌柜他是疏忽大意,没有及时修缮楼梯,没有保证安全,但他并没有故意杀人,他便只该负他应付的责任,而不是要了他的命,他的责任我们愿意赔偿。”
柳疏辉听着陆又龄的话,郁结得紧,可偏偏,陆又龄说得确实在理,他拧巴了半天,固执道,“我不要钱,他死了!你说再多人也是死了,人死就该有人赔命!”
陆又龄听此,语气一转,强硬道,“你刚刚也说了,你又没有证据证明我的推测,你执意要人赔偿姓名的话,那就请你先给我证据,推翻我所有的猜测,再给我的掌柜定罪,否则就是告到府衙那儿,我也是不认的。”
陆又龄说完,直接带着冬生提步走了。
就留下柳疏辉自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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