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嫁人不管是嫁李书植还是程放,陆家那边都没有半个人心疼过她,为她着想。
他们没一个人在乎过她喜爱不喜爱自己的丈夫,她的丈夫对她好不好。
许是该为她心疼的亲娘一开始便没了吧。
陆又龄接过这一封放妻书,默然片刻之后,她当着秦氏的面,撕拉一声,把这书信撕掉。
“娘,我不会走的。”
陆又龄冲秦氏一笑。
感动归感动。
可离开侯府,开玩笑呢!
这可是她打了半辈子的基业。
谁说女子就一定要嫁人,就一定要有个好男人心疼才算完美的一生。
她陆又龄偏不是!
她生来就喜爱权力远超过其他,常规意义里的丈夫庇护疼爱于她,可有可无。
她从不想靠着任何人。
当然,若是时代有可能,她或许能自由些,养几个俊俏的小后生,给她富贵锦绣的人生再添上几朵精致的小花。
陆又龄这毫不犹豫撕掉放妻书的一刻,只叫面前的秦氏和周围的孩子们全都眼睛再次一亮。
程秉安和程秉浩对视一眼,他们俩不约而同攥起拳头,只觉得他们娘伟大得很!
她前半生的辛苦他们全都看在眼里,他们知道陆又龄不已,一个女人撑着侯府,把他们带大,如今他们祖母肯放他们娘自由,叫她再寻一个心爱的人,但陆又龄依旧不肯。
她一定是......为了他们!
为了整个侯府!
他们娘真的太伟大了!
往后,他们一定要更加孝顺陆又龄!照顾好她后半生!
而秦氏这个时候错愕片刻,再看着面前决然的陆又龄,嘴角渐渐扬起更大的笑,她满眼的慈爱和疼惜,“龄儿,我的儿,娘这辈子欠你,下辈子一定还你。”
“娘,女儿过得很好。”
陆又龄发自真心这么说。
即便现场的所有人都理解不了她的念头。
所有人都觉得男人是女人的天,女人这辈子没了男人肯定是艰难无比的,即便熬出来,心里也没个依靠,始终还是要找个归宿叫自己心安。
而陆又龄她的心,从来都是安的。
她不需要旁人给她支柱,她的一生是在这个侯府里,可这侯府是她的,而不是她是侯府的。
她享受着她当家做主的每一日。
秦氏看着陆又龄那么坚定的眼神,终于在那错愕过后,感受到了不同于她理解的力量和信念。
她久久的看着面前目光永远坚定的陆又龄,倏得再次笑了起来。
她这一次笑得很安心。
因为她到这一刻才知道,陆又龄身上那股令人心安的力量,是真的源于她内心的强大。
她真的不需要她来担心。
想通这里之后,秦氏似乎松了一条执念。
他们宁阳侯府和陆又龄,全都不需要她再挂念了。
这条执念松掉之后,秦氏眼里的光一下子淡了一大半,只剩那微弱的烛火般的光芒,闪动着,随时要灭。
“祖母。”
“祖母。”
孩子们叫着她。
秦氏只觉得吵闹,她冲他们摆摆手,虚弱道,“你们都下去,我没事。”
“祖母。”
程簌英又唤了一声。
陆又龄转头看向他们,“你们都下去吧。”
陆又龄打发他们走。
三个孩子全都满目担忧,但在陆又龄的话里,他们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屋子。
他们都走掉之后,陆又龄伏在秦氏的床头,轻声问着,“娘,你可还有心愿未了?”
气若游丝的秦氏抬着越发疲惫的眼皮,她已经没有力气看陆又龄了,只仰躺着看着头顶的雕花床架子,“儿,我的儿。”
“儿啊,你在哪里。”
陆又龄听到她这话,将她的手轻轻放下,盖好被子。
她叫丫鬟盯着秦氏,她转身出去。
秦氏最后唤着儿不再是她这个儿。
她唤的是程放。
“准备马车,去一趟广济寺。”她对霜红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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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很快到了广济寺。
“你们住持在哪儿?”陆又龄一进广济寺的门,便开口问。
“这位施主,我们悟心住持云游未归,阿弥陀佛。”
五年前,圆清大师就圆寂了。
他圆寂前将程放选为广济寺的新住持。
程放在佛法界名声还不小,都知道他是得道高僧。
陆又龄听到这儿,“你们有没有办法帮我联系他一下,我有要事要告诉他。”
“阿弥陀佛,女施主,我们住持此次云游归期未定,目的地未定,我们实在难以联系他。”小沙弥道。
“这样不行啊!你们住持的亲娘要病逝了,你们要想办法通知他!”霜红听到这儿,着急道。
她这话,只叫面前的小沙弥皱了皱眉,“这位施主,出家人六根清净,我们住持已经斩断尘缘了。”
“斩断尘缘就是亲娘去世也不回来吗!”霜红又气又恼。
十年前程放抛妻弃子,舍弃一切出家就叫他们不满。
如今他亲娘也要走了,他还不回来看一眼,这简直是不当人子!
“阿弥陀佛,女施主,你们的心我们理解,但是我们真的没办法联络到住持。”
“不行!你们一定要想办法!”一向好脾气的霜红都急了眼。
陆又龄听完之后,只道,“算了,我们再想办法。”
陆又龄从广济寺离开,霜红在路上垂头丧气,“夫人,老夫人都要不行了,这可怎么办!”
“我还有一个办法。”陆又龄蹙着眉,“速速放信鸽去联络杜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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