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马受惊后拉着马车到处乱跑,上面的木头箱子也随之掉落。
把箱子重新搬到马车上会耗费大量的时间。
王俊心里十分清楚,官军随时都有可能杀回来。
多耽误一刻,危险就增加一分。
范次吾也深知这个道理,他让人向下传令:“不要管地上的银子,用最快的速度把马车赶回榆园,一会官军就要杀回来了。”
可是他的命令直接被榆园军士兵当成了耳旁风。
这些士兵都是底层百姓出身,平日里花的都是铜板,从未见过这么多银子。
现在好不容有了和大量银子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根本不听指挥。
有人打开箱子,把里面的大明圆宝捧在手里如视珍宝。
有人则把整个脑袋扎在箱子里,用力呼吸里面的空气。
还有一些榆园军士兵将大把大把的银币往怀里,口袋,袖口里面塞。
“快他妈住手,谁再偷银子老子砍了他的脑袋。”榆园军精锐手持腰刀,开始整顿军纪。
可还是那个问题。
士兵们都沉浸在抢银子的喜悦之中,没人听他们的话。
范次吾冷着脸下令:“动手。”
唰!
刀光一闪,一个榆园军士兵的喉咙被刀刃划破。
鲜血哧的一下喷涌而出。
士兵右手下意识地捂住脖子,左手却还死死的抓着大明圆宝不肯松手。
咔嚓。
他的右手被锋利的刀锋直接斩断。
见同伴被杀,附近的榆园军士兵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并看向杀人的凶手。
在看清对方的身份后,顿时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此时又有十几个抢钱的士兵被杀。
随着呵斥声和血腥味的弥漫,现场的秩序终于稍稍稳定了一些。
范次吾和王俊同时喊道:“把所有整箱的银子都抬上车,然后立刻返回榆园。”
“是。”士兵们此起彼伏地回应着。
“这不对啊,”范次吾在一众回应声中听到了异常。
他看向那人并问道:“怎么了?说什么不对?”
“箱子里的银子不对,”那人回答,“箱子上面摆的是银子,下面却是沙土和石块。”
“怎么可能?”范次吾根本不信。
他快步走到离他最近的一个木箱旁边,接过旁边士兵递过来的撬棍,打开了木箱的盖子。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花花的大明圆宝。
圆宝与圆宝互相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他伸出右手往箱子下面探去。
刚探出一掌他便停下了动作,同时整张脸变得无比僵硬。
“怎么了?”旁边的人问。
“坏了,”范次吾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中计了。”
话音未落,远处响起疾驰的马蹄声。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两支全员披甲的骑兵分别出现在官道东西两侧。
官道东侧的骑兵在运河对岸疾驰,官道西侧的骑兵在榆园边缘快速行进。
为首的骑兵扛着两面旗。
一面是大明国旗,另一面是李字帅旗。
“是李定国,”范次吾大吼一声,“快结阵御敌!所有拿着长武器的全部一致对外,防止骑兵冲阵。”
在他下令之前,榆园军各级将领便组织麾下士兵匆匆结好了阵型。
由于时间实在紧迫。
导致结阵过程中不但引起了大面积的骚乱,还让阵型十分涣散。
榆园军士兵已经顾不得许多,纷纷拿着武器紧张地盯着明军骑兵,一动也不敢动。
然而李定国和他的骑兵并没有向榆园军发起进攻,而是排成长长的纵队从南向北继续前进。
“坏了,”范次吾大惊,“官军不是奔咱们的人来的,是要截断咱们的退路。”
王俊也想到了这一点。
榆园不但是他们的据点,也是他们信心的来源。
只要榆园在,他们就敢和朝廷对抗。
只要回到榆园,他们就能借助榆园茂密的榆林和纵横交错的地道击败官军。
现在李定国要截断他们的退路,后果可想而知。
“不能让李定国得逞,”范次吾和王俊几乎在同一时间喊道。
他们二人立刻组织兵力,分别向官道两侧的官军发起了冲击。
“杀!”第一波榆园军拿着长矛扑了过去。
李定国骑着马,左手弓右手箭,平静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
这些底层的士兵没有选择命运的机会,只能被动接受命运的选择。
“放!”在双方距离十步时,李定国带头松开了弓弦。
嘣——
弓弦猛地一震,箭矢激射而出。
其他骑兵见状也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一阵箭雨落下,榆园军倒下一片。
他们都是贫苦农民出身,别说甲胄,就是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几件。
巨大的损失迫使榆园军停止冲锋,并开始败退。
“投降不杀!”明军趁机大喊。
“誓死不降!”范次吾怒吼一声,带着一帮刀牌手亲自发起了进攻。
他们左手盾,右手刀。
盾牌护住头部和上半身,挥舞着腰刀冲向了位于官道西面,榆园边缘的李定国。
榆园军首领王俊使用同样的战术,踩着运河的冰面冲向河对岸的明军。
与此同时。
榆园内留守的榆园军也出动了。
他们见同伴被围,迅速拿着武器冲出榆园杀向附近的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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