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三声鞭响过后,银安殿的两扇朱门,被缓缓从里面打开。
“开朝……”
扯着尖嗓的刘安,拼足了气力唱喏一声。
歇停了整十天的朝会,终于又开朝了!
脸上阴晴不定的朝臣们,开始鱼贯而入。
这次开朝,和往日不同,一些原本不用参加朝会的王公和皇亲,也都来了。
看来,是有人让这些人来。
朝堂上,文武班列依旧,只是文臣班列的班首和班二已经不在。
令所有人吃惊的是,台上那把象征着大昌帝国无上权柄的龙椅却是空着的。
但在龙椅旁边,摆放的却是一张软塌,软榻上锦被拥簇中,半躺着面如金纸的大昌皇帝。
“臣等,参见圣上!”
“儿臣,参见父皇!”
满朝大臣和皇子们,齐齐跪了,向软榻上的大昌皇帝跪礼。
“免礼!”
大昌皇帝微微抬了一下胳膊,虚弱地摆了摆那只鹤爪一样的右手。
跪完礼后,殿上又陷入一片死寂,朝臣们都垂着脑袋,站在那里就像一只只斗败了的公鸡。
此时,天还没有大亮,银安殿上的光线,还是比较暗淡。
就在这时候,从来没有上过朝会的十皇子永昱,和康妃走了进来。
永昱和康妃跪在殿厅中央,从随身携带的一只篮子里,拿出了许多油灯摆好后一一点燃。
七七四十九盏灯!
看着油灯摆放的造型,大臣们明悟了过来,这是七星请命灯。
这个永昱,居然用这种方法来给大昌皇帝续命!
难道,观澜院里真有古书?
让十皇子永昱,很快就学得了这么一个为大昌皇帝续命的法子!
“父皇!”
永昱双膝跪着,悲声说道:“儿臣点燃七星请命灯,为父皇续命,儿臣愿以自己的阳寿,来求上天垂怜!”
“请圣上恕罪!”
康妃一脸悲色,趴在地上颤声又道:“都怪臣妾管教不严,无法阻止昱儿的行动,但臣妾也希望上天,能体恤昱儿对圣上的一片孝心,准了他的心愿!”
这续命灯都点上了!
其他皇子们还能无动于衷?
二皇子永宁斜瞥其他皇子们一眼,然后横出皇子班列,在永昱身旁就跪了下来。
这永宁一跪,老三、老五还有老六,老七老八都跟着就跪了下来。
“儿臣愿以自己的阳寿,来为父皇续命!”
以永宁为首的六个皇子,鹦鹉学舌一样,抄了一遍永昱的作业给他们的父皇听。
大昌皇帝目光黯淡,似乎并没有被皇子们的孝心所动,嘴角只是无奈地抽动了一下。
七七四十九盏油灯,哔哔啵啵地燃着,火苗一闪一闪地散发着菜油刺鼻的味道。
外面的天大亮了起来。
忽然,一股冷风从殿门里吹了进来,地上摆放着的七七四十九盏油灯,火苗一阵歪斜不定。
就在这时,一阵紧促的脚步声,随即就从廊檐下传了过来。
“儿臣,参见父皇!”
人未到,声先至。
随着一声问礼,身穿杏黄龙袍的永泰,一脸狂傲地大踏步走了进来。
这鸟人!
不是禁足在太子府吗?
如何在这时候,突然闯入银安殿参加朝会?
永泰目不斜视,径直走了过来。
在经过殿厅中央跪着的皇子们身边时,他压根就有绕道而行的意思,抬高了腿,直接从永昱的头上跨了过去。
“噗!”
摆在地上的七七四十九盏续命灯,中间的一盏主灯,被永泰的大脚,一鞋底就踩了个稀烂。
这下,永昱不淡定了!
“太子,你放肆!”
惊得小肚子一拧,随即腿根一热的康妃,来不及去捂永昱的嘴时,永昱已经双眼喷火,抬起头来怒目瞪向永泰。
永泰骤然停了脚步,转过身来,狞笑道:“孤没有听错吧!是你这兔崽子在大呼小叫?”
“嘭!”
永泰突然飞起一脚,踹向永昱心窝。
“啊……”
一声惨叫之下,永昱单薄的身子,就从地上斜飞了出去,落在柱子前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太子殿下息怒!”
早已按捺不住的董庆堂,虎躯一震,伸手就拦在永泰面前,沉声道:“圣上龙体欠安,殿下们在为圣上燃灯续命,还请太子殿下回府听宣。”
“让开!”
永泰目光狠盯着董庆堂的脸,厉声斥道:“孤,身为大昌帝国的太子,国之储君,你一个臣子,居然敢拦孤的驾?”
“太子不要放肆!”
董庆堂依旧不为永泰的狂妄所怵,黑塔一样挡在前面说道:“据老臣所知,圣上并没有通知太子殿下参加朝会,太子殿下枉顾圣令,擅闯朝堂,本是抗旨不遵的大逆不道之罪,如今圣上龙体欠安,念你体恤圣上病情心切,故不追究你的失仪之过,请太子殿下退下!”
“退下?”
“追究孤的失仪之过?”
“还体恤孤?”
“哈哈哈……”
永泰恶狠狠地盯着董庆堂,一连三声发问后,仰头又是一阵狂笑。
忽然!
永泰伸了伸胳膊,大咧咧地说道:“瞎了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孤身上穿的是何物!”
龙袍!
大家当然都看到了。
一个还未登基的太子,已经龙袍加身,而且大昌皇帝还未驾崩。
这不是赤裸裸地要逼他的父皇禅让皇位吗?
此言一出,董庆堂面颊一阵急抖!
“来人,将太子拿下!”
“哈哈哈……”
董庆堂的话,引得永泰又是一阵狂笑,道:“老东西,别喊了,就从昨晚,宫里的值班侍卫,已经被换成了孤的人。”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朝臣们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也有人气定神闲,仿佛就在戏院看戏一样淡定。
“你到底是等不及了?”
忽然,王台上传来一声淡淡的问话。
是软榻上的大昌皇帝发声了。
大昌皇帝的声音,虚弱到了极点,但他的那份镇定,确实让众臣们吃惊。
曾经面对着敌人千军万马时面不改色的大昌皇帝,此时面对着自己的老四儿子时,眼里只剩下无比的失望。
“启禀父皇!”
永泰转过身来,大刺刺向前走了两步,然后拱手道:“儿臣念及父皇龙体欠安,故无心在太子府读书悔过,再说,儿臣也无过可悔,如今朝政荒废,民心不安,儿臣这才冒着大不韪的逆上之名,来替父皇主持国政。”
这鸟人!
还真逼宫了。
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也不见御前侍卫出现!
看来,这宫中的局面,真是被永泰把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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