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位高者
“还以为是个有能耐的，不曾想也没什么用处。”
纤细的手指沾了沾温热的茶水，后在桌案上随意的勾勒出个花样，随即又恼怒似的将图案摸去，平白的让自己衣袖脏污起来。
“娘娘不正是因瞧着徐大人是个格外重规矩的人？”青衣宫女给一个女人按着肩膀，“这重规矩的人，说好听的便是会按着规矩办事儿，说难听些，就是墨守成规，贪生怕死。”
“那日奴婢虽说盯着金銮殿那边儿，可因着金銮殿守卫森严，便只能躲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盯着。”
宫女的声音低了好些，倒也不是因为惧怕，而是有些愧疚，“所以奴婢也只看见徐大人挨了板子，但并不知金銮殿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人没说话，只微微阖着眼，模样瞧着极为懒散。
“过些时候会有人告知本宫，你不必忧心此事。”说着，她话锋一转，“只是那姓徐的人得盯紧些，莫让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娘娘放心，奴婢明白。”宫女轻声应着，猫着腰就要离开。
但没等她走出去几步，一个太监打扮的男人就大步入内。
之所以说是个‘太监打扮的男人’，是因为其面部线条锋利硬朗，自带阳刚，与阉人们的神态表情截然不同。
这很好辨认，所以宫女有时候也觉着此人换身太监衣物过来也太大的必要。毕竟其身形高挑，纵然以太监的衣裳遮掩自己，也让人能一眼就注意到他。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混过来的。
不过宫女不会多言，更打住了脑中的思绪。此人和她贯来是两看相厌的，所以她只是停下脚步微微福身，以示对他的恭谨客气。
男人微微颔首，算是给了她几分脸面。
“媛儿，你这宫女嘴可够严？”
宫女脚步微顿，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攥紧，连带着呼吸也困难起来。她不敢回头，只能忍着心中恼怒、保持着此前的频率离去。
“翠珠是我的家生子，伺候我多年，你不是不知道。王宇，你到底为何与翠珠多年不合？”好在她离开前听见了自个儿主子的话，叫翠珠总算宽心。
在翠珠离开之后，王宇便伸手环住女人的腰肢，低头在她耳侧低喃，道：“谁让你待她比待我更好？媛儿，我才是能帮着你的人。”
“油嘴滑舌。”
两厢纠缠的事情出去翠珠知晓几分外就再无旁人知晓，或者说，因为往日这位娘娘没什么存在感，无人注意到她身上。
总归若非因为徐大人非得看圣旨那事儿，王宇也绝不会被人注意到。
“换了太监的衣服？”云墨骁听着手下的人禀告并没觉着多么意外。
王宇到底是宫中当差的，若要去见真正的幕后主使，定然要掩人耳目，不叫人注意到他的去向才是。
可惜其身长过人，便是换了太监的衣物只要直起身子，就不难发觉他的存在。
“猫着腰混入了当差的小太监里面，顺着队伍走了一段距离后，就辨不出谁人是他了。”侍卫懊恼，“属下怕打草惊蛇，不敢阻拦辨认，所以......”
他的脑袋深深埋了下去，“属下办事不力，甘愿受罚。”
云墨骁没说什么，只在奏折上落下一个‘准’字。这之后他才抬了抬眸子，扫了这人一眼，道：“将他的去向找出来，将功赎罪。”
说是这样说，实际上便是免了对这人的责罚。
侍卫当然感激不尽，心中只觉着自己当真是跟对了主子，心下更是越发着急的想要将王宇的去向找出。
这眨眼的光景，目光所及就再也瞧不见他的身影。
“不派人去徐大人那处守着？”陆婉芸从帘子后走出，不知在后面藏了多久，“徐大人既然喊得出王宇的姓氏，那大抵是知晓是何人所为。”
“既如此，幕后的人怕是容不下他。”
云墨骁将最后一份奏折批阅完毕，示意徐青将奏折带下去处理，之后才看向陆婉芸，回答道：“容不容得下如今她都不会对徐大人下死手。”
这话他说的笃定，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毕竟想也知道会有人盯着那处，若谁出手害了徐大人的命，不就等同于做贼心虚，明明白白的给云墨骁指了路？
“但多的是借刀杀人的事情。”陆婉芸轻声开口，“宫中这些手段我见得多了，万不能掉以轻心，以免失去最有利力的人证。”
“那处都是自己人，出现的可能性极低。”
云墨骁微微皱眉，虽知晓陆婉芸说的有道理，但也觉着都是自己手下的在那处看着，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实在太小。
“逸轩。”陆婉芸显得极为平静，“当初初成的死，我不也没有出面？纵然查到我身上，除了舒窈，又还有谁在继续怀疑？”
这话将云墨骁噎住。
倒不是说他看轻或者想的太过简单，而是因为云墨骁往日也几乎没在宫中长大，所以对宫中某些上不得台面的腌臜手段并不算了解深刻。
毕竟庆国先皇当年虽因为顾念云墨骁生母的情分，答应养着，将他记在自己名下，可也怕‘名不正言不顺’的会让他受委屈。
所以幼年时候的云墨骁是在宫外的府邸长大，大多是庆国先皇出来看他，而非他入宫觐见。婉芸的祖父看他可怜又怜惜其聪明才智，便与他来往密切。
而这，是两人相识的渊源。
“是我想岔了。”云墨骁意识到陆婉芸的意思，当即改口，“卿卿觉着该如何办，那就如何办。我手下的人，你向来是有调度权限的。”
陆婉芸微怔，这是她头一次听云墨骁这样说。
但恍惚中又不觉得意外，且上辈子某些事情似乎也得到了解释。
譬如上辈子她因为舒窈母子而被废了后位、囚于冷宫的最开始的日子，她手上也还有能用的侍卫和将领。
那时候一直觉着是陆家脸面够大，可如今想来，一个出了废后的陆家，如何还使唤的动天子身边的侍卫、统领？
她定定的看着身边的男人，见他嘴边缀着笑意，没忍住问道：“庆国皇宫的副统领，是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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