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翌日醒来,屋内除了她空无一人,连喊了几声春雨都无人应答。
她起来穿好衣裳,看着红彤彤的炭火,晓得春雨应该是看了一晚,离开没多久。
“好冷……”
她过去将斗篷披上,才向外走去。
打开门,厚到小腿的积雪堆满于院子,门口的地方被铲过,留出一条小路。
她向诊室走去,进屋后发现屋内发冷,就问:“不冷吗?”
正在看书的常百草听见她的声音,立马从书本中抬起头来喊了一声‘师傅’。江瑶看到她来,立马站起身来,笑着说:“不冷。”
“姑姑。”
小石头看见她,立马笑着叫了一声。
温清芷应道:“今天觉得如何?”
“小石头好啦~”
小石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晃着手背上的滞留针,“姑姑您瞧,小石头很勇敢!”
“是啊,很勇敢。”
温清芷过来摸摸他的头,“等小石头好了,姑姑带你出去玩。”
“真的吗?”
小石头今天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他亮晶晶的眼睛,对外面充满了渴望。
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就是贪玩吗?
“当然。”
温清芷肯定道:“姑姑何时骗过你?”
“姑姑最好了!”
小石头欢呼着看向江瑶,瞬间蔫儿了起来,他怯生生的问:“娘,我可以和姑姑出去玩吗?”
以往,江瑶几乎不会让他出门。
缘由很简单,怕他被旁人发现,从而她们母子被江家发现,造成大错。
“可以。”
江瑶心疼他,“小石头,你想去就去,娘会陪着你。”
如今,他们母子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会被抓走了,为何不能堂堂正正的,带儿子出去游玩?
温清芷的话让她感触颇深,她说的对,如果自己一直软弱下去,小石头将来也是个怂货。
他爹是名扬北冥的少年将军,他怎能做个孬种?
江瑶不知要如何改变,但她相信温清芷。
故而,她决定日后温清芷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得知可以出去玩之后,小石头异常开心,和从前从事病恹恹的模样不同,江瑶看了也觉得高兴。
“这几日还会反复,天也冷了,你们注意保暖。这儿没什么人住,清冷些,回头让人多备炭炉,别冻着小石头。”
“放心,不会冻着他的。倒是你。”
江瑶开始担心她,“脸还没好,就要操心这么多的事儿,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
温清芷起身,看向窗外还在飘落的雪花,“这几次的雪一次比一次大,一次又比一次时间久。李嫂他们说,他们活了这把年纪,也头一次见。”
“你是担心…雪灾?”
江瑶走到她身旁,同她一起看向外面,
屋外银装素裹,松糕似的积雪压得外面松树压弯了枝桠,墙上突然出现一只小猫,在墙头左右摇摆几下,‘噗通’一声砸进了雪堆里。
江瑶“噗”的一声笑出声来,“它在做什么?这么厚的雪,还敢往里面跳?”
小猫嗷呜两声,就瞧见那处白雪纷飞,它跳出来要跑,却只能从这个雪坑跳进另一个雪坑。
扑腾半天,也没跑多远。
猫……
她想起自己那只猫,家里并没有它的影子,不知去往何处。
温清芷鬼使神差的走过去,看着缩在雪地里的梨花团子,陷入沉思。
这个季节,会有猫吗?
她对猫的繁育季节不是很清楚,眼前这只猫体型不大,不知具体几个月。
它瞪着眼睛看向温清芷,身上的猫炸起来,夹紧尾巴,一副…故作凶狠的模样。
“跟着我,或者冻死,你自己选。”
“喵呜……”
小猫又叫了一声,温清芷又问了一遍,“跟我走,还是冻死?”
小猫看着她,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往后退缩两步。
温清芷的做人准则,事不过三。
既然它不愿意跟自己,就算了。
说罢,她转身回屋。
惊艳的小脸从眼前消失,小猫也跟着急了。
它奋力跳了几下,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追向温清芷。
温清芷听见身后的动静停下脚步来,回过头,正好对上小猫可怜兮兮的模样朝自己扑腾。
她伸手捏着小猫的后颈提起来,小猫也不动,抖得像个筛子。
她仔细检查了,小猫身上没有跳蚤,也没耳螨后才放心抱进怀里。
小猫察觉到温暖,立马往她怀里钻,小脑袋一个劲儿的拱,将自己窝在她怀中。,“喵呜”一声,委委屈屈。
温清芷又想起自己的那只猫,它也很喜欢窝在自己怀里。
它的小肚子扁扁的,肋排一根根的,摸上去硌手。
回到屋内,江瑶赶紧让她将披风脱下,换上自己的。
“这么大的雪,你还出去。冻坏了怎么办?”
温清芷浅笑出声,“没事。”
她将小猫举给江瑶看,“倒是个亲人的小家伙。”
江瑶难得从她眼中看出点点喜爱,道:“喜欢就留下吧,冬天了,它在外面活不了。”
“嗯。”
温清芷揉着它的小脑袋,“回头让王叔给它做个笼子,就不再是无主的猫了。”
“万一,是别人养的呢?”
“瘦得跟排骨一样,即便是别人养的,只怕也没好好养。若她来要,我拿银子买下便是。”
瞧着温清芷在兴头上,江瑶没说扫兴的话。
就怕人家不卖。
温清芷喊春雨将小猫带下去,送她屋里。她跟小石头玩了一会儿小游戏,便回去。
刚进屋,想着逗弄一下小猫,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外面有人来禀报:“姑娘,监察院方清白方大人到了,在前厅候等。”
方清白的到来远比她想的要快许多,这样的大雪天,他还能出门,实属不易。
她起身,将猫放下,往外走,“好生照料方大人的马车,”
张安站在门口,道:“方大人是徒步来的,属下瞧着…鞋袜应当都已经湿/透,在来咱们府上之前,应当去了不少地方。”
温清芷‘喔’了一声,“给他准备新的鞋袜吧。”
“是。”
府中小路上的雪被扫到一旁堆积着,道路上水汪汪一片,温清芷走过,泥水沾染到裙边上,让她不禁蹙眉。
她不喜欢这种湿/漉漉的感觉,尤其是冬天,衣服不容易干的情况下,弄脏衣裙。
来到前院会客厅,方清白正坐在里面,手中捧着热茶取暖。
“方大人。”
闻声,正在屋内靠热茶取暖的方清白立马放下茶盏,起身望过来。
“温姑娘。”
方清白上前一步,目光在温清芷身上扫了一遍,最终落在她那张红肿的脸颊上,“今日未让人递帖便登门前来,叨扰了。”
“方大人哪里的话?您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老朽今日前来,是为了温姑娘那日殿内所说,有关温侯下属存活一事,你可是有什么线索?”
温清芷故作为难的模样,摇摇头。
“我、不知方大人在说什么。”
“温姑娘,”
方清白上前一步,“你不要害怕。老朽坐镇监察院几十载,向来公正。温侯那件事属实有许多可疑之处,奈何老朽军中无实,无法证实。”
“眼下不同!”
他眼中带着急切,小碎步靠近温清芷,“眼下若是能够找出当年存活下来的人,便能寻到温侯大败的真实原因!”
方清白是个温侯的狂热粉,当年温家军战败,伤亡重大,轰动整个京城。最终温侯一家除留在京中女儿外全部死在那一役。
纵使有人不信,也没法子。
没人能够证明他们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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