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全神贯注地去画画,秦诺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
画完了,再以整体的目光看去,整张素描画,给人十分怪异的感觉。
难看?
并不是,只是带有几分抽象。
消瘦如柴的男子坐在角落里,双眼无光,显得懦弱、孤僻、绝望,仿佛被人支配着一生。
不同的是,在他脚下倒映出的影子,仿佛被灯光照射,拉的极长,影子双眼赤红,嘴巴咧开,露出疯癫的笑容。
笑容的情感挺复杂的,有享受,也有满足……
这完完全全就是两幅画风。
上面的孤僻懦弱,与下面的疯癫狂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影子才是代表这个男的真实的一面?”秦诺挑眉。
这时,身旁袭来了寒意,秦诺知道是那女老师,主动拉开座椅,让开身让她更好的欣赏。
内心不由自主地揪紧。
这是完全扭曲真实画风的素描画。
如果错了,那就是大错特错,还要面临莫大的怒火。
白皙无暇的画板上,出现了明显几个触痕,但很轻,仿佛是触摸一块刚出土的璞玉,显得小心翼翼。
接着是女老师的声音,没有急于评价,而是问道:“告诉我,为什么你会以这样方式画出来?”
秦诺心说我鬼知道,要问问画板,但嘴上还是试着搪塞过去:“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只是以自己的素描画风呈现,但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
“影子,才是他内心的真实世界。”
女老师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带有几分颤抖:“不敢置信,你是第一个能把他内心呈现在画板的人……”
说话间,画板漂浮而起,落在角落里,那消瘦的男子眼前。
“你看到了吗,这幅画有多完美,它是唯一一幅把你画的最像的学生!”
枯瘦男子没有言语,双目却有了细微的神采。
这时,那女老师的身影一点点显现了出来,身材丰硕,面容精致,谁能想象得到,会是那枯瘦的几乎像个垂危的老头子的妻子?
女老师的脸上,写满了兴奋和狂热,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的丈夫,伸手去轻轻地抚摸他那凹陷的脸庞。
“这才是真正的你嘛,为什么那些人都会把你画那样绝望,可怜,孤独呢?”
“明明你为我献出艺术,贡献了自己的价值所在,是一件神圣的事,你的内心应该是狂喜、满足、无欲无求才对。”
“真搞不懂呢,不过好在,终于有一个学生把你内心真实的一面呈现了出来。”
“我太满意了,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女老师笑着说道。
当话音落下时,只见那枯瘦男子的头发迅速脱落,七窍流出脓液,被胶水封住的嘴巴,撕裂开来,鲜血流淌,发出一个怪异声,瞬间断去了生机。
顷刻间,那枯瘦男子就变成了一具腐烂的尸体。
女老师不见忧伤,反而欣慰地笑了,搂着那尸体,满是爱意的抚摸。
这诡异而的一幕,让其剩余的几个玩家满脸懵逼,但更多的是惊悚。
秦诺眼眉挑动,却有些明白了。
在女老师眼中,为艺术献身,是一件值得自豪、开心的事,丈夫为了她,通过绝食暴瘦,甚至用上胶水粘住嘴巴这样的疯狂行为,呈现另一个自己,给予心爱的妻子灵感。
在妻子眼里,这是莫大的荣幸,可实际上,承受了巨大痛苦折磨的丈夫,依旧未能得到她的满足。
秦诺把目光放在枯瘦男子的四肢,手掌、脚掌都被钢钉钉在了那里,让他永远成为了画像的模特。
开心吗?
不知道。
至少妻子认为他是开心的。
所以,她所认为的画像表达的意味也该是乐观的。
“难怪前一个人的下场这么惨。”秦诺喃喃。
砰!
就在这时,教室的门口就像是解开了禁忌,猛地被打开。
那些玩家也得到了解脱,他们尝试着离开座位,没有事,当即一个个脚底抹油,逃似的离开了教室。
最后两个玩家,见那女老师还在抱着自己的老公,低声细语,全然没顾及这边,又看看桌面上的黑色糖果,动了心思。
其中一个伸手抓起一把就跑,结果刚转头,全身皮肤都在诡异的蠕动。
那名玩家面色大变,连忙又将糖果放回了原位,惊惶地说道:“老师,我错了,放回去了,再也……”
话还未说完,他那全身的皮肤就破开,里面的鲜血凝固成一颗颗血珠子,跟弹珠散落出来,在地上蹦的到处都是。
当那具尸体倒在地上时,已经变成了一具恐怖的皮囊。
另一名玩家魂都要吓没了,一溜烟就消失在门口的黑雾里。
“要听话,糖果只能给画出好作品的同学。”
女老师拿起了三颗糖果,递向秦诺:“来,同学,这是给你的。”
秦诺接过,糖果很普通,糖纸是透明的,里面的糖果则是鲜红色,这种颜色就让人没了食欲,总觉得甜的不行。
秦诺就讨厌甜的东西。
“你叫什么名字?”女老师笑吟吟地问道。
“老师,我叫黎小铭。”秦诺握着糖果,露出一副得到糖果而满怀开心的童真模样。
“很好听的名字。”
“老师希望你以后也能遇到一个像老师老公那样,肯为你付出一切的女孩子。”女老师苍白的面庞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额……”
秦诺看了眼角落里的已经变成一摊脓水的枯瘦男子,勉强笑道:“谢谢老师祝福,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从教室出来,秦诺回头看去时,教室内又被黑雾覆盖,漆黑一片,门砰地一声,又关上了。
“虽然为人师表,但这夫妻关系,实在不值得学习……”秦诺喃喃。
转身消失在黑雾里。
手握三颗糖果,让秦诺有了些保障,行走在黑雾中,全身渐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黑雾怎么感觉越来越阴寒了?”
“这种模式下,老鼠身份的玩家只有收集糖果一个目的,自由度实在太少了。”
秦诺摇摇头,来到一个楼梯口,想着是该上楼还是下楼时,黑雾的某个方向忽然传来声音。
“怎么这里有只落单的老鼠?”
秦诺神经下意识地绷紧,这声音有点熟悉啊。
严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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