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汀霜阁内静悄悄,江岁宁已经歇下。
夜君辞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院子里,他站在窗前,轻轻的推开了一条缝隙,看着房间里的人。
纱帐遮住了他的视线,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岁岁均匀的呼吸声。
可即便如此,他也觉得很安心。
凌王府没有她在,仿佛都失去了生机一样,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他想来见她,却又怕像上次一样惹她生气。
他只能摸黑,偷偷来看她一眼。
相府发生的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他知道岁岁做这些是想为了苏苏和她母亲讨个公道。
可是……
想到那个自称是苏苏的人,对岁岁表现出来的恨意,夜君辞就觉得岁岁所做的一切都不值得。
他心疼她,却也没有办法将这残忍的真相告诉她。
因为他很清楚被人背叛的滋味有多么痛苦,而这种伤害,穷极一生都难以释怀。
他的岁岁不应该承受这样的痛苦。
夜君辞深吸了一口气,他将窗子合上,然后挥了挥手,暗夜里几个侍卫纷纷忙碌了起来。
次日。
江岁宁在一片浓郁的花香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她下意识的四下看了看,还以为夜君辞又折了梅花放在她的床头。
可是房间里并没有梅花的影子,但这花香不是她的错觉。
江岁宁心下好奇,她披了衣服起身打开了窗子,顿时就被外面的景色给惊住了。
只见窗外梅花点点,跃然独立。
一夜的功夫,她这光秃秃的院子里竟然就栽满了梅花,而且不仅有红梅,还有绿梅。
江岁宁伸手摸了摸窗前的花枝,唇角洋溢着笑容。
松枝推门走了进来道:“小姐喜不喜欢?这些都是昨夜王爷亲自带人来栽的呢。”
江岁宁撇了撇嘴:“谁让他做这些了,别以为种了几颗梅花树就能让我原谅他。”
她哼了一声,视线却没离开那些梅花。
松枝笑着道:“是是是,王爷若想取得小姐的原谅,还需继续努力才行。”
江岁宁嗔了她一眼,走到一旁洗漱去了。
……
凌王府。
夜君辞昨夜忙了一宿,天快亮的时候才回到了凌王府,不知道岁岁醒来后看见他在院子里栽种的梅花,高不高兴?
她应该不会让人都砍了吧?
那些梅花是他跑了一天搜集来的名贵花树,只为讨她的欢心。
“王爷。”
月影走进来抱拳一礼道:“秋香阁那边来人报,说是秋姑娘病得厉害,请王爷过去看一眼。”
夜君辞眯了眯眼睛。
他将苏苏禁闭在秋香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除了日常的饮食外,其它的全都断了。
尤其是炭火。
她不是说生了炭火嗓子不舒服吗,那他就让她尝一尝寒冷的滋味。
夜君辞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转身出了海棠院。
来到秋香阁,就闻到房间里有一股浓烈的药味,伴随着床榻上苏苏的咳嗽声。
春兰正在服侍苏苏喝药,看见夜君辞进来她匆忙起身行礼,然后退了下去。
苏苏病了好几日,身形有些消瘦,她看着夜君辞虚弱的声音道:“王爷终于肯来看我了?
我以为你会让我自生自灭呢。”
夜君辞面无表情,他盯着苏苏的那张脸想问她为何要说谎?
明明不是岁岁杀了她,她却一口咬定是岁岁所为。
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夜君辞很想问问她,但他还是忍住了,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苏苏做的,只能说明此女心机深沉。
没有证据的事情,她又岂会承认?
岁岁的委屈不能白受,他一定要解开所有的疑团。
“我不相信你是苏苏!”
夜君辞沉声开了口,冷冷的目光盯着苏苏道:“你之前所说的那些,不足以证明你是苏苏。
定是你借着苏苏的身份,想要为自己脱罪,本王差点就被你给骗了。”
苏苏大惊,夜君辞竟然不相信她?
她道:“秋婵不可能知道我的过往,王爷不是不相信我,你是想为岁岁开脱吧。
因为只要否决了我的身份,岁岁就不可能是杀人凶手,归根到底你还是相信岁岁,不相信我。”
“要想让本王相信你,你得证明自己就是苏苏。”
夜君辞走到桌前拿了纸笔过来,递给苏苏道:“岁岁给你的玉佩是什么样的,你一直戴在身上应该最清楚吧,把玉佩的纹样画出来。”
苏苏皱了皱眉,她接过笔和纸照着记忆的样子将那枚玉佩画了出来。
夜君辞看着苏苏所画的玉佩,同沈淮序从当铺得来的一般无二。
他将图纸收了起来又问:“这玉佩你可曾离过身?”
苏苏愣了一下,回道:“离过,我曾将这枚玉佩给当了,后来又赎了回来。”
夜君辞问她:“为何要当?
这是你和岁岁结拜姐妹的信物,这么重要的信物你说当就当,可见你对岁岁的姐妹之情,也没那么深厚。”
“不是这样的!”
苏苏有些激动的解释道:“我当时是想来京城找我爹,但我独自一人不敢上路。
我听闻县令家的女儿需要买陪嫁的丫鬟上京,只是需要一笔银子打点,便动了心思,当了这玉佩。
可是我后悔了,我发现我舍不得岁岁,舍不得离开她,于是又将玉佩赎了回来。”
夜君辞不动声色的听着。
她所说的这些和沈淮序查到的一致,秋婵不可能知道苏苏这么多事情。
想来借尸还魂一说是真的。
他道:“如此说来,你早就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在京城?”
苏苏道:“我只知道我爹在京城为官,却不知他官品几何?
儿时我每每问起父亲,我娘便会垂泪缄默,她故去前才向我吐露了一二,但当时我还小,没有动过要去找他的心思。
后来随着慢慢长大,我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优秀,便想找到父亲告诉他,我娘将我养得很好。
可我还没来得及和父亲相认就这么惨死在我最好的朋友手里。
而她顶替我,夺走了我的身份和家人,你让我如何不恨?”
她捂着脸哭了起来:“你以为我心中就不难受了吗?她可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亲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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