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你不会死,我说过,死亡是种解脱,而邹家人,都不配!”
话音落,邹言抬手一抛,注射器呈抛物线状砸进正在工作的机器里,一阵咔嗒声后,机器将其搅成碎片,本身也被迫停止运行,带出了一连串火星子。
针头拔出后,血一下子飙了出来,喷溅在苍白的脸庞上。
使得他看上去,不像孱弱濒死的人,倒像个从地狱爬上来索命的判官。
邹应明惊恐到了极致。
他哆哆嗦嗦,正绞尽脑汁地想着对策,突然双眼瞠大,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向自己。
只见原本还算饱满的皮肤开始快速干瘪,四肢也逐渐扭曲起来。
“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邹言面无表情地睥睨着对方:“你们每天在我面前用药,肆无忌惮地讨论,就没想过有这一天么,毕竟只有你彻底变成个废人了,我才能安心……其实原本,我是想直接注射到自己体内的,但幸好,不需要了。”
他伸手到邹应明的衣服口袋里,刚打算摸索一番,忽然察觉到耳后有一阵劲风。
头一偏,一只拳头挥了过来,狠狠砸在他面前的托盘上。
哐当——!
托盘连着里面的药品,洒了一地。
“家主!”阿辰将移动床拖到自己身后,高声道,“您坚持住,周皓他们待会儿就到,您会没事的!”
单单一个躲避的动作,导致邹言差点站不起来。
他只觉得全身每个关节都是软的,眼前的画面在不断地晃动。
身体机能已经达到极限。
所以当阿辰迎面扑来,挥出第二个拳头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这次是避不开了。
咚!
腰上突然挨了一脚,阿辰飞撞到墙上,满眼的兴奋顿时成了诧异与吃痛。
他挣扎着爬起身,发现一名陌生的男人出现在了实验室。
对方气喘吁吁,脸上沾染了不少黑灰,身上也有,像是刚从某个煤洞里爬出来的,十分狼狈。
陈品清拍了拍身上这件价值六位数的外套,心疼极了。
他冷笑着瞪了阿辰一眼:“欺负我准妹夫,有没有问过我陈家同不同意?劝你别白费力气了,邹家已经变天,你跟着的那个老东西,恐怕连请律师的钱都没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在牢里抢先一步坦白从宽吧!”
这时,一阵嘈杂声和脚步声传来。
“陈总,正门炸开了!”
“陈总,王队他们到了,这座假工厂里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陈品清满意点头:“很好,主犯都在这里,你们给看紧了,苟律叮嘱过,千万别让他们有机会摧毁犯罪证据!”
“是!”
“对了,苟律他……”
正要打听,就见苟子鑫拉着童冉,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怎么样,找到老邹了吗!”
陈品清朝着角落一努嘴:“喏,放心,好着呢,我来的时候,他看起来还有力气反击,我表妹看中的男人,那肯定是……”
高大的身躯一歪,跌坐在了地上,哗啦拉倒了一车的医疗器械。
陈大少:“……”
“老邹!!”
苟子鑫猛冲了过去,一把将人抄起,靠在自己腿上。
这么一晃动,男人嘴一张,当场呕出口鲜血,差点没把他魂给吓没了。
“卧槽老邹你怎么了!你醒醒啊,我来救你了,我们都来救你了,你说句话啊!!”
“你赶紧松手!”一旁的童冉看不得他这么虐待伤者,连忙阻止,同时快速安排道,“毯子,被子,保暖的东西,什么都可以,快去找!”
立刻有人去办。
“陈先生,过来,你们两个人帮我把他抬到手术台上,我需要进行急救,否则他怕是熬不到上飞机了!”
被推倒的苟律还有点懵,在他的记忆里,好友从来没这么虚弱过。
就算是前几次把自己喝进医院、故意捅了自己一刀等等情形,那也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冷漠样子。
而此时此刻,他的心中终于升起一股惊惶。
对方也是人。
有血有肉的人。
这一回,可能真的……
“还愣在那边干什么,快来搭把手啊!”
陈品清的高囔,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狠狠地抹了把脸,苟子鑫一个跳蹿:“来了!”
好在实验室内设备齐全,医用材料应有尽有。
童冉腾出个托盘夹在腋下,看中什么就拿什么,动作果断且粗鲁,一时间,尽是乒铃乓啷的声响。
歪躺在地上的黄颂被吵醒,悠悠睁开眼,见自己的心血被如此糟蹋,气得直抖。
“住手……你给我住手……你们这群不尊重医学——啊!”
低跟小皮靴踹在脸上,留下一枚鞋印。
黄颂两眼一翻,再次晕厥过去。
“连人性都没有,还谈什么尊重医学,恶心!”童护士长冷哼一声,扭身来到手术台旁,再次下令道,“我会给他打一针强心剂,加强心脏肌肉收缩力量,减慢心脏搏动次数,然后趁机做一个小手术,保证他的身体机能能正常运转下去,但在这个期间,很可能会大量出血,所以需要你们……”
“还会出血?!你看他的脸色,都白得跟纸一样了——”
“你闭嘴!”
失声惊囔的苟律闭紧嘴巴,默默地低下头。
“一人站一边,我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有问题吗?”
“……”
一位总裁,一位律师,两个被迫跨行上阵的大男人,除了答好,也没有其他任何办法。
戴上心率监测器和氧气面罩,童冉做完简单地手部消毒,深吸口气:“开始了。”
一针强心剂下去,邹言整个人的气色似乎都变好了。
但这一切,显然是假象。
“左边,心脏持续性压迫,先做五分钟!”
“换血袋!苟子鑫,快点!”
嘀嘀嘀……
检测仪响个不停,夹杂着众人急切的声音,恍恍惚惚,在邹言耳边萦绕着。
很近,又仿佛很远。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慢慢地减弱。
砰……呯……呯……
忽然觉得好累。
像有座山,压在胸口。
又像是有把火,在体内灼烧着。
然后有个人在脑子里低声道:“闭上眼,一切痛苦就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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