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然摆了摆手,看向掠羽,眼神很凉,“你扔的酒坛子?”
掠羽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解释道:“王爷,我是正当防卫!”
“去收拾了,该赔的赔。下次再滋事,军法处置。”
掠羽辩驳不得,收起长剑,垂头丧气地过去了。
几人坐下后,派尔朗自顾自地倒了一大碗酒,一仰头,尽数饮完了,“好酒!”又给李玄然倒了一大碗,推了过去,眼神像鹰一样锐利,“你喝!”
薛洛是知道李玄然不善饮酒的。最早在薛家用饭时,他只喝了些度数不高的浊酒,便有些醉了。成亲当日,多数的酒水也是被大兄和掠羽挡下,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是有些迷离。
想到此处,她抬眼瞧去,李玄然皱着眉,看起来有些为难。
“我来!”薛洛端过那碗酒,心一横,一口气灌了下去,“我替他喝!”
火辣辣的酒甫一入口,便如同一股炽热的火焰,从舌尖迅速蔓延,一路烧到了喉咙,又从喉咙烧到了五脏六腑。薛洛感觉自己的脸一下子滚烫了起来,像被熊熊大火无情地炙烤着。
她的脸上很快浮现了两块酡红,倒衬得她有些可爱。
她晕晕乎乎地将酒碗放下,只盯着派尔朗,像只龇牙打架的猫儿一般,“如何?”
派尔朗怔愣了一下,随即豪爽地大笑起来。他没有回答薛洛的话,转脸看向一脸担忧的李玄然,笑道:“这是你的什么人?”
薛洛一把挽住了李玄然的手臂,晚霞般红艳的脸上透着些小得意,“这是我夫君!”
李玄然满脸宠溺,拎起茶壶倒了一碗茶,递到她的嘴边,“小心点儿。”
这下轮到派尔朗怔愣住了,“你娶妻了?”
李玄然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去年的六月初六。”
派尔朗做沉思之状,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拎起酒坛,猛倒了两大碗酒,并将其中一碗推到了薛洛的面前,“再来!”
李玄然伸手挡住,脸色已有些阴沉,“派尔朗!”
可薛洛却绕过了他的手,一把端起了酒碗,又像刚才喝酒那样,一口气饮尽了,豪迈地将茶碗搁在了桌上,发出“咔”的一声脆响,“不能给大熹丢脸!”
派尔朗凝视着面前这位看似娇柔的女子,在自己的一再挑衅之下毫无畏惧,反倒越挫越勇,心中不禁升起了一阵欣赏。
薛洛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扬了扬下巴,“还喝吗?”可神情却不见丝毫恶意,仿佛只关注着这场酒局的输赢。
瞧她如此光明磊落,派尔朗想挑衅的心也逐渐消散了。他哈哈大笑了一阵,给自己满上一碗酒,一饮而尽后,解释道:“滨西改换日月,如今正值中原新年,赞普命我进献贡品,并商讨贸易往来一事!”
赞普是滨西的王。
李玄然的眼睛这才从薛洛身上移开,看向了派尔朗,“就你一人来的?”
派尔朗叹了一口气,猛灌了一大口酒,“要是我一个人来,倒好了!赤伦公主……”
掠羽赔完店家的损失,刚坐下就听见了派尔朗的话,一下子跳了起来,“什么?!她也来了?”
派尔朗点了点头,“这次出使,她闹着要来。赞普对赤伦公主甚是宠爱,无有不从,我只好把她带来了。”
此时的薛洛已经晕晕乎乎的了,根本没注意听几人在交谈什么。她提着筷子,在和陶盘中的一粒花生米较劲。
汀兰见李玄然主仆二人的脸色不妙,赶忙低声问道:“赤伦公主是什么人?王爷和杨司马都认识吗?”
“何止认识!”掠羽表情痛苦,头大不已,“那个公主无法无天,曾经为了王爷夜闯营帐……”
“杨掠羽!”
掠羽被李玄然的喝止吓得一激灵,他朝着汀兰挤了挤眼睛,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直了身子,肃然道:“末将在!”
李玄然这才把脸转了回去。
前世来商谈互市时,赤伦公主并没有来。
可前世去滨西边境平叛,自己也没有去。
李玄然正想着,只听派尔朗又道:“我们今日刚到驿馆,稍作休息,五日后觐见皇帝。”他举起了手中的酒碗,“咱们还会再见的。”
薛洛撑着下巴,盯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派尔朗,突然冷不丁道:“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李玄然的神色平静无波,可内心却已然翻滚起了惊涛骇浪!
派尔朗又是一阵大笑,“王妃若是想改嫁,在下乐意之至!滨西的男子,最是心仪你这样坦荡爽快的姑娘!”
薛洛摇了摇头,贴近了李玄然的胳膊,“我中意他,我不改嫁。”
李玄然满心满眼都是欢喜,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鬓。
几人在酒庄谈了一阵子,见薛洛的精神渐渐不济,王府一行人便与派尔朗辞别了。
待几人出了酒庄,派尔朗摇头苦笑,“公主啊公主,你的愿望,恐怕无法成真了!”
……
两碗酒喝下肚,薛洛逐渐从晕头转向变成天旋地转了。出了酒庄的门,冷风一吹,反倒清醒了些。
她眨了眨迷蒙的双眼,努力回忆着他们的对话,“王爷,那个齿轮,不对,赤伦公主是谁?”
掠羽心中警铃大作,焦急地看向李玄然。
李玄然的神情一派平静,伸手替薛洛拢了拢墨黑色的斗篷,“是滨西新赞普的女儿,也就是滨西的公主。”
“哦,”薛洛点了点头,迷迷糊糊问,“那王爷你也认识她吗?”
李玄然顺了顺斗篷的狐毛领子,“认识,不熟。”
掠羽的嘴角一阵抽搐,不熟?一不留神差点就被她钻进了被窝!
薛洛又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好奇问道:“那她怎么没有和那位派,派尔朗将军一起来酒庄?”又指了指掠羽,舌头有些打结,“掠羽,好像有些怕齿轮,赤伦公主,为什么?”
掠羽后背一阵发凉,立刻对着李玄然行注目礼。
李玄然笑着,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你今日醉酒了,早点回去休息吧。你若是对她好奇,以后会见到她的。”
薛洛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听话地点了点头。
走了没几步,薛洛晃晃悠悠地站住了。她拉着李玄然的袖口,指了指自己,“那是我聪明,还是赤伦公主聪明?”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是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李玄然忍俊不禁,宠溺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自然是你,没有人能比得上你。”
薛洛便笑了,她揽过汀兰,悄悄指了一下李玄然,一副得意的小模样,“你瞧,这个人还是有眼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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