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章校长想干嘛?他既然重视那项目,就该用全部精力抓好这次期末考试,方便交差,干嘛逼着我们带学生搞花里胡哨的!”
“学生们进初中了,马上就不是儿童,忙什么六一节?还不如抓他们多做几套卷子。”
“是啊,让小闻联系她师傅,给我们多分享几套建良西校的模拟卷是真的!”
“别提小闻了!就她那死脑筋,带着秦不觉跟了章校团团转,在班级拿着鸡毛当令箭呢!”
“他俩干嘛呢?秦不觉名师之家的孩子,也跟着起哄?”
“谁知道呢?真好奇,你自己去小闻的班看看……”
章形树忽略了自己与老师们各自的头疼,坚持要给学生们不一样的六一。
他拉着副校、带着学校职能部门负责人,特地找来闻映台一批年轻教师,细细讨论了活动的可行性,随即在会议与微信群中发出活动方案,发动各班积极参与。
这让本打算用老套路带着学生过六一的梁老师更不高兴了!他实在不想如此麻烦地费精力,耗去本就跟不上趟的脑细胞。
就不能让他照旧样子,拉几个学生在校际运动会或文艺演出中凑个数吗?
贺老师虽然不怎么喜欢添加来的工作,可毕竟对那重点项目抱有希望,更期待因此让她的宝贝儿子冯亦晨的成绩更上一层楼,保证考上五大名校之一,将来鹏程万里,别和她一起背着“豆腐校”的名声窝囊憋屈。
所以,她特别希望章形树重视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能好好利用那个项目带来的资源,让学生们的期末成绩实现迅速飞跃,而不是在六一儿童节搞“新花样”。
两个人吃过午饭,看几位年轻教师忙忙地又进了教室,忍不住和隔桌的英语老师凑头抱怨了几句。
梁老师越说,贺老师越不放心闻映台这边,决定立即去班级看看。
若是章形树要推的活动占用儿子午休学习时间,她宁肯把冯亦晨单拎出来,自己在办公室盯他加练习,让他一个人期末考好点。
“哎,你们后面的板报别那样画,内容太老套了,和我妈小时候打的超级玛丽似的。留着让林润先出设计稿。”
“嘻,你今天怎么提林润了?不嫌倒霉班长了?”
“这会嫌什么,那是倒霉班长特长,得用上。我们赶紧商量商量门口那边要上内容,不然一会儿闻老师问。”
“嗨,到底林润是班长,还是你是班长啊?这些事应该班长组织。”
“魏羽研,我不是班长,我就不能管啊?别说闻老师,就是小秦老师都说了,这是咱的权力!懂吗?权力!”
“那你让耿鑫喆赶紧过来,他太磨叽了。”
“喂,老耿,你倒是过来啊!”
“你个老六,急什么?我《校园改进意见表》还没填完呢,小秦老师说下午收。”
“他又不是班主任,你慢点交,先商量这个。”
“小闻老师不如小秦老师脑袋活,我先给小秦老师看。再说了,闻老师又不懂游戏,小秦老师说我填得好,就晚点说吕布怎么打。你看我过两天怎么赢栗晓遥!”
“你个老六,秦老师就不教我了?”
“那我也学学!”
贺老师还真没白担心!
她看着闻映台负责的班级午休时间乱糟糟一片。学生三五做堆扎在各个角落里唠唠叨叨不说,还四处摊开了纸与彩笔涂涂画画。
她家冯亦晨更是吆五喝六、前奔后跑地四处当指挥员,被乔家轩、耿鑫喆几个差生弄得满手颜料,连校服都染了好几块,还跟着栗晓遥说打游戏的事!
贺老师气不打一处来。
闻映台班里的英语是她教,儿子又在这个班,所以她往常也费心不少。
按以前的模式,午休时就算这些学生的心飞远了,至少人还在教室里呆着。她家冯亦晨就算屁股在椅子扭来扭去,好歹可以借吃饭后功夫看几行字,写几行作业,哪敢彻底撒欢呢?
往教室里前后扫描了几遍,贺老师确定闻映台和秦不觉都不在其中,更加恼火,小跑着上了讲台,“啪”地用板擦拍了讲台:“都给我位子上坐好去。”
一群学生见了她,呆了呆,相互对视、鬼脸加叽咕几句,稀里哗啦拽着椅子,总算在座位上坐下了。
可坐好实在称不上!因为课桌椅全部被学生摆歪了地方,大部分在教室中间堆着,一小排在窗户边挤着。学生原先的排位全部乱套了。
贺老师气极,也不顾上午休时间,喊得山响:“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还有没有学生的样子了?”
刚刚还山大王一样活蹦乱跳的冯亦晨缩在脖子,藏在乔家轩身后不哼声。
乔家轩挺高一个子,弯了腰弓得虾米一样,只恨面前没个桌子可以把脑袋趴下去。
慌乱中,耿鑫喆挤到了“宿敌”钱铎边上,被不高兴的钱铎使劲挤着,又使了力气挤回去,弄得两个挨得太近的椅子吱呀吱呀响个不停。
栗晓遥倒是没变,大模大样坐在最后排,伸着两条大长腿晃着脚,手里甩着他的动漫周边钥匙圈,引得魏羽妍漂亮的大眼睛不停地转啊转,根本不往贺老师这里看。
贺老师满心的悲愤:“看看你们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样子,亏市里、区里还想用重点项目把‘豆腐”两个字帮你们去了。这样,能去掉吗?”
这句话,对于乔家轩、耿鑫喆、栗晓遥可能不算什么打击,可林润的脸色“唰”地又白了。
女孩咬了咬嘴唇,不自觉就把手下按着的意见征集问卷推开了。
“呵呵,怎么不能啊?”章形树忽然领着闻映台与秦不觉进了教室。
拿着装饰画的闻映台张嘴想说什么,被他轻轻摇了摇手,又合上了唇。拎着大幅画纸的秦不觉瞅了瞅室内,咧嘴调皮笑了笑,自觉地没开口。
“校长,再怎么搞活动,也不能这样松散。”贺老师听出章形树语气里的反驳,挣扎着。
冯亦晨这下有恃无恐,不怕死地顶她:“这些是校长允许闻老师他们带我们做的!”
“你给我闭嘴!”贺老师色厉内茬,只能瞪紧了自家儿子。
章形树乐了,摸摸冯亦晨的脑袋,面对满班学生:“校园是老师和你们的另一个家,我请大家一起从管理者的角度,发挥责任心来推动。你们设计班级环境更新方案、自定管理制订,不会让贺老师失望的,对吧?”
别说冯亦晨,就是耿鑫喆、钱铎这俩冤家的眼睛都亮了,不再暗自掐架,和乔家轩一起回应:“对——!”
章形树走到林润身边,拿起女孩填了一半的表格,“嗯,提的不错,好像可以再放开一些哈!”
他又转身问贺老师与闻映台、秦不觉:“我发问卷,让老师带着各班学生开动脑筋,为更新校园说说想法,提提意见,你们效率好像不高啊?有什么困难吗?”
“我没困难!只要这帮家伙听我的。”秦不觉大大咧咧抢答,不在乎贺老师和闻映台同时瞥他一眼。
“……我没有困难,是没抓紧。”闻映台主动认错。
贺老师傻了!当着学生与同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按照以前的行事惯例,把调查问卷扔给班长,把设计班级环境方案的事交给班里的宣传委,就不想管了。不要紧的事,让几个能干的学生折腾一下就行了么。
***
“王主任,这修草坪的事,你们总务带人做做不就行了?怎么还耗上学生了?”
“是啊,马上期末,就算我们是‘豆腐校’,面子上也得该抓抓考试,还有空忙上这个了?你和教导主任也不找秦校说说!”
“……”
站在校园的草坪上,听着身边两位老师抱怨,王岩无言以对,苦恼地直摸后脑勺。
看着在另一端草坪上带着学生忙得热火朝天的陈林浩,他很想把那家伙抓来面前挡着。
王岩是真没想到,这年的六一儿童节,秦元玉会出了“歪招”,要两个年级带着学生打理校园环境,补种翻新残缺旧损的草坪,维修校园栏杆。
有了那个重点项目,区里不是拨付了专项资金维护校园环境吗,怎么还在临近期末的节骨眼上利用学生和教师了呢?
他也感觉给学生搞一天文体娱乐节目,赶紧抓抓教学是真的,不然,那项目要提升办学质量的目标可怎么落实啊?
秦元玉就不怕被上边批被教师怀疑吗?
“王主任?我看你这边停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草皮不够吗?”仿佛与王岩心有灵犀似的,秦元玉拎着工具袋,和拖着栏杆条的周副校长已经来在他们身后。
“没、没什么!”王岩有一肚子苦水和郁闷,可不知怎地,见到秦元玉,越来越吐不出口,只能认命地拿起铁锹往枯草地里铲。
秦元玉笑了,用手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从袋中摸出瓶装水塞给他与另几位教师,“你们别太累,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我们到那边带着学生修围墙去。”
王岩与几位教师嗯嗯着,看她与周副校长艰难地走远。
一位教师咕哝:“她该问问自己累不累!存心带着喜欢钻墙出校的几个学生去修学校围墙,管用吗?别没两天又让他们跟着小混混里应外合给拆了。”
“放心吧,按她的性格,只怕拆了,还能再带着几个学生去装,磨到他们不敢拆为止!”王岩叹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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