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DATA[先说回眼前,陆池吃了席之后,因为施伐柯作为媒婆实在太忙,又有居心叵测的贺可咸在一旁虎视眈眈,他完全寻不到和阿柯单独说话的机会,想着来日方长,便先回去了。
朱克己多日没见先生,厚着脸皮跟了上来。
陆池念在他刚立了一大功的份上,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随他去了……而且柳叶巷的房子多日没住了,想必也要好好打扫一番,有个现成的免费劳动力送上门又何必拒绝呢?显得多不近人情啊。
朱克己并不知道自家先生阴险的打算,一路开开心心地替先生牵着马,来到了柳叶巷。
陆池盘算得好好的,结果开门一看,院子里干净整洁,房间里也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积了厚厚的灰尘,连被他遗忘在后院的小毛驴都养得膘肥体壮,十分精神。
“先生,把这马和小黑栓在一起,它们会不会打架?”一旁牵着马的朱克己问。
“小黑?”陆池挑了挑眉。
“嗯,这名字是施姐姐取的。”朱克己咧嘴,笑得纯洁而无邪。
陆池轻咳一声,点点头,“无妨的,就把它和小黑栓一起吧。”
朱克己便乖觉地将马牵进棚子栓了起来,动作十分熟练,再不是当初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朱家三少爷了。
“克己,这房子……是你让人收拾的?”陆池在一旁看着,迟疑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我可不敢居功,还要多谢谢施姐姐。”朱克己笑眯眯地道。
陆池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嘴角不自觉往上翘了翘,脸色一下子柔和了下来。
看得朱克己啧啧称奇……这该说是一物降一物吗?
这厢,陆池很快便收敛起了荡漾的神色,从怀里掏出了一封朱漆封口的信,“这是我大嫂写的信,你代为转交给朱大夫人吧。”
朱克己拿了信,很快回去了。
他知道大伯母有多想念大姐姐的,这封家书也许可以给她些许安慰吧。
朱府。
朱大夫人手中拿着二房朱礼刚刚送来的家书,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朱大夫人一下子红了眼圈,她看着因为一路急着跑回来而汗流浃背的朱礼,拿帕子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谢谢你了,好孩子。”
朱克己满不在乎地自己拿袖子擦了擦汗,嘿嘿一笑,“听我先生说大姐姐一切都好,大伯母也不必太过忧心,侄子就不打扰您看大姐姐的家书了,回头再来和你请安。”
说着,便退了下去。
朱大夫人看着朱克己离开,眼中十分复杂,“这孩子倒是变了许多。”
当年人人都以为这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结果如今愣是成了一块光华内敛的璞玉。
一旁侍立的彩云跟着点头,感叹道:“三少爷这是拜了个好先生啊。”
是啊,整个朱府都这么说。
他的先生,是许飞琼的儿子,到底还是飞琼会教儿子啊。
“夫人,快瞧瞧小姐写了什么。”彩云催促。
朱大夫人笑着嗔了她一眼,“你倒是比我还着急。”说着,倒是低头打开了信封,看着看着,“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哎呀夫人你快和奴婢说说,小姐都写了什么这么可乐啊。”一旁,彩云急得抓耳挠腮的。
“那丫头……说是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愣是拒绝了奶娘的帮忙自己下厨,信心满满地做了一道肉糜粥。”
“哎呀。”云彩一脸焦急,“小姐哪会下厨啊……夫人你还笑!”
小姐种花或许有天赋,可下厨……那真是一言难尽。
“奶娘还替她跟夫家吹牛了,说自家小姐最拿手的便是肉糜粥。”朱夫人还在笑。
“……奶娘真是太乱来了!”云彩忿忿地道,吹牛也要看场合的啊,这不是给小姐挖坑么,小姐做的那些肉糜粥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奶娘难道也不知道吗?那一锅乱七八糟有什么放什么的东西……那是人能吃的吗?
每回都是奶娘不忍心打击小姐的积极性,偷偷地偷梁换柱,换上自己做好的肉糜粥,小姐做出来的那些东西那是喂狗都不肯吃,要深埋处理的!
朱大夫人忍俊不禁,“可是姑爷吃完了。”
彩云一愣。
朱大夫人笑着笑着,红了眼圈,“颜颜嫁了个好人家。”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就说咱们小姐的福气啊,长着呢。”彩云一边替朱大夫人捏肩,一边轻声道。
朱大夫人微笑着点点头,颜颜的家书,字里行间都是快乐和明媚,看来她在陆家过得很好啊。
她知道她当初的决定没有错,就安心了。
她的颜颜,要幸福啊。
当闺中好友突然成了自己的嫂嫂是个什么样的体验?
婚礼之后的第二日早晨,施伐柯一走进厨房,便吓得差点退出来……那一碟碟一盘盘的美味佳肴,数量和式样都是惊人的丰富。
豪华到简直不像是他们家的厨房啊!
“阿柯,早。”挽了妇人髻的贺可甜站在厨房里,笑得十分温婉可人。
“早……”贺可甜下意识点点头,随即才反应过来,一脸惊奇地道:“可甜,你怎么起这么早?这些都是你做的?”
一副饱受惊吓的样子。
贺可甜矜持地一笑,温柔端庄地指正道:“首先,阿柯你应该叫我三嫂,其次,当然不可能是我做的。”
嗯,相当的理直气壮了。
施伐柯抽了抽嘴角,“……三嫂。”
“乖。”贺可甜很有嫂嫂风范地点点头,然后又问,“爹和娘起来了吗?我也不知道爹娘喜欢吃什么,就让厨娘各式都做了一些。”
……这各式得有点多了啊。
施伐柯忍了忍,到底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可甜你不用这么紧张的,爹娘不会这么早起的,他们今日原本就打算留出时间让你和三哥多睡一会儿的。”
她娘又不是什么恶婆婆……怎么可能会让刚进门的新媳妇第二日就下厨啊。
“三嫂。”贺可甜很执着地纠正。
“……三嫂。”
“嗯,首先,这不是迂腐,这是规矩;其次,这也是我初为人媳的一点小小心意。”贺可甜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阿柯你饿不饿,我让厨娘炖了甜汤,要不要先喝一口垫垫?”
厨娘是可甜从贺家带出来的陪嫁,手艺那自然是没得说的。
面对这么贤惠的贺可甜,施伐心内心有点复杂,要知道贺可甜嫁过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厨娘陪嫁,连贴身伺候的胭脂都没有带过来……其实她在贺家习惯了有人伺候,三哥也想过买个丫头给她,结果贺可甜竟断然拒绝,说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搞特殊。
这么讲道理的可甜简直不像可甜了呢……
“三嫂……你这个样子我有点不太习惯呢。”
很别扭啊!
“以后就会习惯了。”贺可甜笑眯眯地道。
结果,果然像施伐柯说的那样,今日施家众人都起得特别晚,直到施伐柯一碗甜汤都喝完了,他们还没有起身。
“不过,三哥还没起吗?”施伐柯一边喝着甜汤一边好奇地问。
“嗯,他昨天挺累的,我悄悄起身,没有惊动他。”贺可甜说着说着,脸上突然就染了一丝绯色……明明她想说的是因为昨天的婚礼太累了,但不知为何听起来就带了一丝歧义。
然后就忍不住想起了昨天夜里的种种孟浪……脸上便越发的红了起来,不由得暗自庆幸还好施伐柯听不懂!
“三嫂,你脸怎么这么红?”施伐柯眨巴了一下眼睛,奇怪地问。
“……大概是太热了吧。”贺可甜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抬手虚虚地往脸上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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