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刻板凶冷,叫薛成琰都是连名带姓。
唯独叫起姜小姐这么客气。
“……”
他们也是无语凝噎了。
姜琮月跨过了马鞍,走进了正院。
这一路似乎十分通畅,没有寻常大户人家深宅大院的层层阻拦,只需往前直走就到了。
姜琮月低声问:“似乎这条路很宽阔。”
薛成琰拉着她,也低声道:“顾西望那小子设计的,把一路上的墙重改了路,绕过影壁便可直接通往喜堂。”
姜琮月无言了一会儿。
不由得低声道:“这阵仗太大了吧?”
“为了你,大家都高兴。”薛成琰侧头看她,目光直勾勾的,浑不在意,眉眼意气风发,“你别怕。”
“你嫁给我,不是为了吃苦的。”
姜琮月愣了一下。
薛成琰拉着她的手用了用力,带着她往前走。
可是姜琮月发现他的手还在抖,像是紧张的。
她发自内心地笑了笑。
宾客们已经在喜堂内外坐满了,两侧的花厅里摆好了席面,所有薛家至亲的亲朋好友都已落座,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薛大老爷和薛夫人一看见他们走来,便激动地立刻站起来,两旁的宾客也哗然起坐,衣裙摩挲声太大,倒叫大家都禁不住笑起来。
薛大老爷清了清嗓子,面上有些脸红,赶紧扶上了老太君才迎上去。
“来来来,琮月,你来。”
老太君颤巍巍地点燃了香,亲自递到姜琮月手里。
姜琮月接过香,屈膝向她道谢,插在香案上。
赞礼者满面笑容,唱道:“皆跪,见礼——”
京都有抢前头跪的习俗,夫妻谁先跪到垫子上,以后便能主事,叫对方听话。
姜琮月侧首,看薛成琰的步伐。谁料此时薛成琰不动声色地轻轻推了推她,叫她先跪下,自己再跟到了旁边去。
姜琮月惊讶地侧了侧头,从盖头的缝隙里,姜琮月看见身旁的人身姿笔直跪下,穿着一身大红喜袍,难得见他穿这么繁复华丽的衣服,倒显得有些妖冶。
可也许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周身只有蓬勃的辉光,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姜琮月转回眸。
她认真行过了三跪九叩六升拜,隐隐看见堂前神佛的塑像。
心中静静漫出温热池流,虔诚地许着愿望。
那首《长命女》,她一向觉得俗气,不解怎会有人把别人放在自己之前。
可如今好像有些懂了,就如薛成琰将她推到前面跪下,他心甘情愿让她压一头。
姜琮月和他一起同步地磕着头,起,跪,叩首,整个世界烛火摇晃,漫成温暖的红色。
默念道。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顾西望激动不已地看着他们磕完头,把王少的胳膊都掐青了,甚至免不得抹泪。
“多好啊,多好的一门亲事啊!有情人终成眷属!”
王少无奈地看他一眼,把袖子抽回来。
顾西望喃喃道:“我要是有这一天,多好啊……”
刚还在伤春悲秋,见薛成琰拜完堂从袖子里拿红包,顾西望顿时精神大振,瞬间忘了刚才的羡慕和感怀,飞扑出去,从人群里伸长了手:
“我的!我的!都给我!”
头上那根羽毛在人群里颤动,红包不要钱似的砸下来,顾西望原地起跳,到处乱窜,兜了一大堆沉甸甸的金子。
薛成琪也不甘服输,仗着人矮,在人群缝里爬着,捡地上落下的金豆子都捡了一口袋,塞得肚子上鼓鼓囊囊的,爬起来还拍了拍小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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