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膈应,像刺一样扎在她心里,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安敏一想就恼怒,就烦躁,就想要那个女人好看。
“薛成琰那样有担当的人,若是那女人说了什么要他负责的话,他只怕是不会拒绝的。”
潜心修行多年,安敏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檀香,透着高华清远的味道,十分高贵。
她自诩对薛成琰了解,更是洞察人心,想起此事,便觉得十分可惜,可惜得甚至有些恨。
薛成琰这样的人,应该配更好的人才是。本以为薛家长辈应当会好好为他把关,谁承想竟这样跟着他胡闹。
薛家长子的婚事是能当做儿戏的吗?
安敏光是想想,就恨不得到薛家去,苦口婆心把他们说得清醒些。
忽然,侍女道:“郡主,有人来请了。”
安敏身姿一肃,顿时身段都挺拔了些,不经意抿了抿鬓角,又拿起手镜看了看。
许多年没见,近乡情更怯。安敏心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快,也不知道薛成琰长成什么样的男儿了,见到她,会惊讶她如今的模样吗。
那个姜氏,又会不会在背后说她什么?
不,薛成琰会把见了她的事告诉姜氏吗?
安敏心想,大约是不会的。那姜氏是个内宅妇人,若是不明事理一些,指不定会很在意薛成琰刚刚新婚就来见她的事。
若是心性更狭隘一些,只看得见男女私情,只怕还要对她有些不清不白的想法,疑心薛成琰对她有情,到时候,又让薛成琰家宅不宁。
安敏不禁有些烦恼,更是烦起那个嫁给薛成琰的姜氏。
若是没有这个人,她想见薛成琰就见薛成琰。如今多年的好友,竟还要插入一个女人的看法。
为了他们俩之间的清白,只怕薛成琰多半会瞒着家里那位。
可这样的“隐瞒”,却又让她觉得自己对于薛成琰很特殊,是会被人误会的。
心里想了这么多,但安敏脸上淡淡的,看不出多余的想法,只看得出冷淡和高贵。
她道:“薛成琰来见我的话,让他等一等,请到三次我再下去。”
毕竟是替他打探妻子的虚实,若是真因为她发现了妻子的无能,薛成琰只怕要好好感谢她。
又是久别多年回京,安敏郡主还是想拿捏一下三请四催,再以全新面貌出现的惊喜感。
可谁料,侍女沉默了,尴尬了许久。才小声嗫嚅道:“郡、郡主,薛小将军……”
“他,他人没有来呢。”
安敏正要掀开帘子的手猛地顿住。
霎时间就恼了,面上挂不住,声音在猝然之下尖利得吓人:“他没来,谁来请的我?!”
“是、是一个下人。”
安敏脸色都气变了,手指颤抖。
怎么可能!他怎么这样!
他们可是青梅竹马的好友,竟然就派个下人来请,不亲自来找她?
安敏咬了咬牙,好吧,他如今是将军,又受皇帝宠幸,身份尊贵比她父王也不遑多让,甚至手里掌权更多。
连二公主都和他客客气气的,她一个郡主,本就不该让他如此礼遇的。
只是安敏还拿捏着青梅竹马的身份,期待他格外重视。
她只能沉着脸下轿。
到了宅子前,安敏问来请的下人:“你们将军呢?要在哪里见本郡主?”
今日回门,姜氏应该在这间宅子里,薛成琰和她见面肯定得另找地方。
下人面露古怪:“自然是在正堂里了,将军对人一向是十分客气的,郡主您放心。”
安敏一滞,更是不敢置信了。
他不躲着姜氏?
但她无处发泄自己的怒气,只能压着脾气问:“你叫什么?”
下人行礼道:“奴婢谈书。”
安敏郡主看了她一眼,扶着自己的侍女道:“带路吧。你知道的,你们将军应该嘱咐了你,别叫姜氏知道。”
那个叫谈书的丫鬟顿时面色古怪,看了她好几眼。
安敏郡主按着脾气到了正堂,胸口那口气才终于压下去了。
多年未见的人就在眼前,她挽了挽头发,侍女就这么看着她露出精心打扮的面孔,心里咋舌。
郡主一向不爱打扮,信奉天然姿色,此次却妆容精致,淡雅秀致,每个细节都精心妆扮,充满了心机。
可她还说,是为了得体,见故人总得打扮打扮。
安敏郡主对自己的容色也是向来自信的,京都女子好华丽,都是浓妆艳抹的看惯了,清丽更动人心。她其实什么都懂,但要装不知道,只是随手打扮。
帘子掀开,安敏垂了眼,再抬起头,似笑非笑淡淡说:“如今圣哲真是生分了,将军别来可好啊。”
圣哲是薛成琰的字,多年前皇帝给取的,很少有人这么叫他。
这样叫起,有种故作亲昵的恶心。
薛成琰皱了皱眉,眼中杀机顿显,姜琮月也愣了愣。
紧接着,安敏郡主抚着鬓发,淡淡含笑着抬起眼来,顿时——
猛地僵住了。
旁边那女人是谁?!
是姜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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