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有些很不自在的坐回到木桶里。
“再加上些热水吧,水已经凉了许多。”戚氏轻声说道。
“好的!”
“好像铁壶里热水已经没了,我去看看炉子上烧的水。”戚氏脸色红彤彤的,看韩清的眼神也带着一种娇媚。
“好的!”
看到戚氏去了屋外,韩清有点发呆的看看自己,本来自己是身经百战的人,怎么这次显得像个初哥一样。
“哎呦,小东家家里这是什么炉子啊,又用的什么碳?怎么这么多蜂窝眼儿?”戚氏在屋外大呼小叫起来。
竹娘听到声音就从旁边的房屋里出来,看到戚氏正在好奇的拨弄着路子,就走上前去笑着说道:“这是中棠让人特意打造的铁炉,生起火来十分的热,冬天的时候在屋子用这铁炉,可以只穿着单衣即可。”说完之后她悄悄打量了戚氏一下,看到戚氏穿戴整齐并未有钗环凌乱的样子,不由得啐了一口自己,怪自己心里多想了。
“这碳可是从未见过啊?可是用铁钎子扎的眼儿吗?”戚氏用铁钎子捣了捣蜂窝煤问道。
“这是中棠找城外的煤炭铺子弄得,说是用胶泥和石碳粉混起来造成的。”
“真是稀奇,石碳粉本来就贱卖,如此一来岂不是能好好的利用了?”
戚氏提了一壶热水就进去了,竹娘则是回到刚才的房屋里把衣裤等物收拾打包。
加了热水之后继续泡了一会儿,韩清就出来了。戚氏赶紧过去帮忙擦干了身上的水珠,并贴心的帮他穿上衣裤,穿之前她好奇的用双手撑了撑这种带松紧的衣服,还举起来对着蜡烛看了看。看到韩清看着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递给韩清说道:“没见过稀罕的衣物,这么短小的亵衣还做成三角状。”
韩清笑了笑接过赶紧穿好,做了几条这种拿回来,游明这个夯货要走两条,穿上一个劲的显摆,就差钻出巷子去大街上露脸了,让韩清朝他屁股上跺了两脚这才消停了。
二女收拾完毕之后,韩清让游明驾车送她们回去,戚氏眼神就有点幽怨。竹娘就和韩清私下商量了一下,让戚氏在韩清家里做个侍女。韩清有点挠头,别人家的侍女都是未出阁的小姑娘,这个已婚小少妇合适吗?但他不敢说出口,因为眼前的竹娘也是已婚的小少妇。
“中棠可有为难之处?”
“没有没有!”
“看她苦命在洞里被人糟践,救她出来是同情心,现在她和那李家已经和离,我本欲让她在我琴肆里做个帮闲,可是雀武卫又来了几个家眷。”
“你那琴肆也不大,能用的了这么多帮手吗?”
“都是以前的兄弟姐妹,落了难就帮衬一把呗。”
“快驿的事儿近些日子我会赶紧筹建起来,这样人手就能够用到该用之处了。”
“谢谢中棠!”
“谢我什么?我这法子也是要赚钱的!”
“我知道这是中棠的好意,我给你添太多麻烦了。”竹娘轻声说道。
看着眼前的竹娘,眼窝有些身陷,面容有些憔悴,他想起了竹娘从怀中掏出肉饼给他的那一幕就说道:“从今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别再多想了,赶紧回去休息,这几日你也是劳累很多!”
“哦,好的!你也早点休息。”竹娘脑海中只是被那句‘从今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给弄得有点惊乱,同时心中一股暖流不知怎么就悄悄地升起。
“那戚氏就留下做个婢女吧,到时候可以让她去影剧院也能帮闲。”
戚氏得知自己可以留在韩清这里,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现在举目无亲无依无靠,出门都不知道怎么谋生,既然在无忧洞里能活着出来,让她觉得现在能活下来比任何都重要。
嘱咐游明送竹娘回去驾车注意安全之后,韩清就进了门房里面。朱说则是拿着书在灯下慢慢翻阅,这一幕让他有些汗颜,钱惟演借给自己那么多书,可是真正的就没看下去几本,朱说住在这里就能立刻闻着书的味道找出来。
看到韩清进来,朱说放下手中的书笑道:“佳人陪伴诉衷肠,中棠小弟艳福无边。”
“哪里哪里,朱大哥说笑了。”韩清说道:“倒是冷落了朱大哥在这里,过意不去啊!”
“哈!有书在手,有佳肴在前,有美酒相伴,这种待遇我可是头一次啊!”
当下韩清就把竹娘身世告诉了朱说,并又讲了无忧洞里的其他情况,刚一回来时候韩清仅仅是讲了个皮毛,因为看到二女陪着韩清,朱说不便于多问。
“可惜了那钢弩和滑轮弓了,全被收缴了去!”朱说叹道。
“没了可以再造,弄两把防身就可以了”
“中棠小弟今后有什么计划?我观你无论谈吐还是见识都异于常人,那钢弩等物更是让人见了觉得神工鬼斧独具匠心,小弟你难道不打算求学吗?”
“求学?”韩清苦笑了一下说道:“就是因为求学才被弄进这东京城的。”当下便把自己生平经历一五一十讲给了朱说。戚氏帮忙倒酒端茶在旁边忙乎着,听到韩清讲自己的经历,便也停了下来静静的听。
二人听到能采血救人惊奇不已,后来听到出使辽国的当庭奏对,时而分析党项的包藏祸心,时而分析契丹人的话语,听到韩清那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诗也是不禁莞尔,听到最后嚼芝麻的梅花鹿更是笑的直打跌。
“这么说你应该算是军旅之人,被官家召唤到京城的。”朱说笑完以后从韩清的后面言语中得知他是如何来的京城。
“是的!”
“我来猜猜为何一个军旅的年轻少年能被官家召唤而来,乃是因为官家一直迷信于祥瑞,听闻晏殊就是因为少年神童而被召唤而至,官家认为异于常人的人事都是天降祥瑞。”
韩清听了之后点了点头。
“其实官家信祥瑞无可厚非,古往今来哪个帝王不是希望国泰民安?如果天降祥瑞那是大大的吉祥,可是怕就怕某些投机钻营之辈为了迎合官家,刻意弄一些装神弄鬼的玩意。此风一涨各地效从,劳民伤财之外更是只有官家自己被蒙蔽。”朱说端起眼前的酒一饮而尽后说道。
“官家迷信祥瑞于是下面有人迎合,那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韩清不在意的说道。
“中棠小弟不可这样认为。”
“朱大哥可有表字?”韩清心里想到如果这要是在那书生徐佳云面前,一口一个韩清的称呼,那徐佳云为了家讳估计要把腰都作揖拜断了。
“我字希文,中棠小弟以后叫我希文即可。”朱说报了自己的字。
“好!希文兄请继续讲!”
“刚才中棠所说一个愿打愿挨,我认为不能这般去看待,肆意任凭曲意奉承的人迷乱朝廷,此乃乱之像也!理乱之始,必有萌象。开直言,广视听,理之萌也;甘谄谀,蔽近习,乱之象也。”
“希文兄所说甚是有理,谄媚之人自有能够让官家信服的法则,关键是官家偏偏就信这个啊!”
“自古人主即位之初,必有敢言之士,人主苟受而赏之,则君子乐行其道,竞为忠谠;小人亦贪其利,不为回邪矣。如是,则上下之志通,幽远之情达,欲无理得乎!苟拒而罪之,则君子卷怀括囊以保其身,小人阿意迎合以窃其位矣。如是,则十步之事,皆可欺也,欲无乱得乎!”
“十步之事?希文兄你说到点儿上了,你我离朝堂甚远,所以啊,这些事儿就是朝堂里的事儿,我们还够不到呢!”
“既然如此,我们就要通过自身努力迈向那朝堂,所以我问中棠你可有什么计划?既然官家希望你读书,你可不能荒废官家一片苦心啊。”
“是啊,小主既然被官家召唤至京城,又是一纸文书把你从军中调出,日后若是遇到官家问你,你可要怎生对答?”戚氏很快就把称呼从小东家变成了小主。
“还能再遇到宋真宗?”韩清心里想到:“前世看新闻时候,领导人见某个平民也就是一次而已,哪有平民幸运的见到第二次,那可是十三亿人口的国家,能见到一次就算是烧高香了。”
其实韩清思维定势还是处在自己的前世,所以会按照前世的想法去思考,但是这是在宋朝,整个东京城人口也就一百多万,虽然上百万人口的城市此时在地球不多见,但是皇帝可不是全国都要考察的,一生中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皇城中度过的。
“中棠莫要被眼前所留恋,随我去应天府求学,朝登天子堂,暮为田舍郎!”看到韩清不说话,朱说便继续劝他道。
“去应天府求学?”韩清有点迷茫的陷入了思考,“容我考虑考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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