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言拿出手机翻了翻，有几条短信，这里面没有陆烟的，她也没给他打电话。
陆烟现在在做什么？吃过饭了吗？吃的是什么？她会什么时候回家，出门时穿的是什么衣服？
庄言从兜里拿出口香糖扔了两颗放在嘴里，很浓的蓝莓味。
天边聚集了一片乌云，看起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庄言拿出手机给陆烟发了条短信：“出门带伞了吗？天好像要下雨了。”
短信发出去后，庄言就一直在等回复，等了半小时也没等到，他觉得奇怪同时还有些慌乱。
庄言果断给陆烟打电话，没人接。
姜宁从里面出来，看着庄言拿着手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她恍惚了一下，这一刻仿佛回到了五年前。
怀念过去的人，是否都是对现状不满的人？
分开这些年，姜宁时常梦见庄言，梦见他们在小院里打打闹闹，过年的时候放烟花，一起贴对联，看大人杀鸡宰鸭整理年货，过节的时候两家人凑一起吃饭。
18岁前的姜宁从来没想过有天会和庄言走远，那几年，每年生日他们都是一起过的，她把庄言放进她的愿望里，希望每年都能和他一起，长长久久，平安喜乐。
故人笑比中庭树，一日秋风一日疏，可以死心却无法忘记，他始终是她青春时浓墨重彩的一笔。
“庄言。”微风吹动她的裙摆，姜宁用手压住，她的视线落在他的手机上，“你是在等陆烟的电话吗？”
“嗯，刚才给她打电话她没接。”他在担心她会不会有事。
看着喜欢的人当着她面去担心别的女人，她心里抽搐，像是裂开了一道缝隙，酸涩不断的从缝隙里冒出来，她强颜欢笑。
“应该不会有事的。”
庄言低着头没看她，还在那儿摆弄手机，嘀咕道：“我平时给她发短信，她很快就会回我……”
“可能是没看手机，这个时间点应该还在吃饭，或者是睡午觉。”
这倒有可能，陆烟在家很懒，每次吃完午饭后就缩在沙发上，没多久就会睡着 ，她睡觉的姿势很乖，身体蜷缩，两只手握着拳头，有时候枕着脸，有时候会贴着心口，据说喜欢弓着睡的人是缺乏安全感。
“你是不是想回去了？”姜宁问他，表面看似淡定，实际也在暗自期许，希望这一刻她能比陆烟重要，庄言能为她留下来。
庄言看向里面：“姜阿姨这边……”
悬着的心还是烂掉了，姜宁强颜欢笑：“我妈这边我来说，好不容易见一面，她肯定舍不得你，会想方设法的把你多留一会儿。”自己的妈自己还是了解的。
姜宁转身回屋：“妈，我和庄言出去走走。”
“你们去吧，年轻人就是要多出去走走，别走太远，等会儿回来划西瓜吃。”姜阿姨还没打消念头，时时刻刻都想着给两人制造机会。
“下午时间长，你们可以开车回母校看看，反正离这儿也不远，四五十分钟就能到了。”
故地重游最容易勾起美好的回忆。
姜宁是想糊弄过去，等会儿出去了，就让庄言偷偷离开。
“走吧。”
庄言走了几步，他虽然没回头，却能感觉得到身后的目光。
庄言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姜阿姨站在门口目送他，见他回头，还冲他挥手微笑，他还记得上学那会儿，每次离家，奶奶也是这么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目送他离开。
庄言深吸了一口气，折返回去：“姜阿姨，我要回去了，西瓜我就不吃了，下次有空了我还会再来看望你的。”
“这么早就回去？反正你也是开车来的，晚饭吃了再走吧，晚上我们早点吃，五点开饭，阿姨给你做炸串，你上一次吃我做的炸串还是在高三吧。”
面对她努力的挽留，庄言态度坚决的摇头，诚恳的说：“不了，我得回去买菜，陪陆烟过中秋。”
他知道对方在期待什么，所以这个时候说的越直接越好，不能给她希望，不要让她觉得他和姜宁还有机会，优柔寡断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姜阿姨还想劝庄言留下，可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像是含了一团棉花堵在嗓子眼里，她去看姜宁，姜宁回避了她的视线。
最后，她只能选择松口：“那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有空的时候再来。”
“好，姜阿姨，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下一次就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和姜阿姨告完别后，庄言走起路来都轻松了，姜阿姨留不住他吃饭，干脆就给他打包，冰箱里没做的鸡肉鸭肉都给他，还摘了点自己种的蔬菜。
这些东西不值钱，但心意无价，庄言收下了。
目送庄言离开后，姜阿姨无奈看向姜宁：“你怎么就不知道挽留庄言呢？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
姜宁疲惫道: “我和他的事你就别过问了。”
姜阿姨着急:“我不过问，后悔的就是你，错可以改，但错过了，可就真的遇不到了。”
“我和他早就错过了，有些错，根本不值得被原谅。”旧地能重游，旧事能重提，可旧人还能重爱吗？回不去的何止是时间？
……
庄言把车开出去，中间又给陆烟发了短信，告诉她，他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晚上想吃什么？我带回去。”
过了十分钟，陆烟这次总算回他短信了，她发了两条简短的语音。
“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不多陪陪长辈？”
“我们一起去超市买吧，你先回来，我们改个装。”
她声音沙哑，像是哭过，又像是刚醒来的声音。
庄言踩着油门，把车速提了上去，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回去只用了不到五十分钟。
站在楼道，庄言看着面前的两扇门，最后拿出钥匙打开了自家的门，他赌陆烟在他家里。
果然门一打开就看到了陆烟，她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听到门开的声音后转过头：“呀，这么快就回来了？”
庄言脑子里忽然想起一句很经典的话。
——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
一股暖意从胸口处蔓延，缓缓抚慰身体每一个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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