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昭延:“人再谨慎,也避免不了被人指错,对于琛儿来说,有些执念,他正常的时候永远表达不出来,让他去疯吧。”
又几分钟后,一辆布加迪从青舍后院极速驶去。
席砚琛脸上戴着一副护目蓝光镜,坐在驾驶座上。
他的跑车后,尤金开着罗嫂买菜的那辆车,奋起直追。
此刻。
正是夜晚车流高峰期。
席氏统一的迈巴赫车队在遵守交通的前提下,一辆辆密切排着行驶在宁都的大道上,吸引了遇到的市民们开车窗围观。
之前占上风的席峥临,此刻却躺靠在第一台那辆更豪华的车内,神色疲乏,手里端着一杯才热好的中药。
人再狠,也狠不过岁月和苍老。
昨日他昏迷过去到现在,身体不可能像年轻人那样迅速恢复,他是强撑着过来的。
而之前席砚琛又上演的血腥场面,到底也对他形成了一些刺激。
执事为他按摩着双腿,语调尊敬,“老爷,您真要放弃七爷了?”
席峥临皱眉喝下那杯药后,叹了口气,“老大目光短浅,自私自利,我那大儿媳凌梅虽善谋划,但心眼太小,又善妒,不算贤良。”
“这两人膝下就席骁那一个儿子,都养的骄纵纨绔,如果席氏真交给他们,怕是一日不如一日……”
“老七的能力实在是强,我都望尘莫及,如果他肯听话,不像他母亲那么重情,那么疯,这席氏在他手里,一定能有个新巅峰……”
“可他的病情一直是我的心头大患,现在他更是沉溺儿女私情,这样下来,他的性格会越来越偏执。现在比起担心我席氏一族的名望毁在他手里,我更担心他哪天敢改了我席家一切的姓氏,到时候,我怎么去见我的列祖列宗。”
“但真把他和席老六都撵出家门,他们若是为别人所用,那更是大患……”
执事点头,“大树不能为己所用,只能连根烧之,人亦如此……做人还是平庸点,更能长久。”
席峥临又叹息,“左右权衡,日头总要有落山的那一天,家族衰败也非我能把控,总之我老了,就是有一天,这席家落幕了,也不在我手里败的,我对得起祖宗,而儿孙们,就看他们自己造化吧。”
“老爷您就放心吧,”执事宽慰道,“就是大爷接手了席氏,他也会好好干的,谁也怕对不起祖宗的!”
“是吗?”席峥临自嘲的笑了,“席昭延和席砚琛那两个不孝子,他们会怕对不起我席氏的祖宗?”
“我瞧他们两个,都恨透了自己是我的儿子!巴不得改姓苏!”
说到这里时,席峥临的面容还显露了一分委屈,“他们两个有才能,却没争夺家业的念头,我只能以苏婉仪的骨灰为由头,逼出他们的事业心。”
“后来我看到老六默默扶持老七,我很欣慰。我想着啊,等颖颖回国,先给老六把婚事办了,如果颖颖那孩子愿意在国外生活,我就把国外老大名下的那些资产交给老六。”
“而老七呢,等他到了而立之年,给他好好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发妻,生个胖小子,这样,我席家到了他们这一辈儿也算稳住了,孙辈儿也有望。”
“可他们到底是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啊。”
执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没敢接茬。
车从外环一路畅行,很快到了清怡山庄山下那条属于席氏的公路上。
眼瞧着就要到家了,突然一道炸裂的引擎声由远及近的响起,就在席峥临闻声打开车窗朝外看的时候,一抹车影猛地蹿出!
席峥临怔了怔,再往前看,只见那抹虚影在他们之前华丽的吊了个车尾,朝着他们这辆车直直的撞了过来!
就在席峥临眸子惊恐瞪大的那一瞬……
“砰——”的一声巨响响彻在周围,一辆银白色的布加迪,狠狠撞上了最前头的黑色迈巴赫,两辆车的车头,瞬间毁的不成形状!
剧烈的动静惊起了高木上的群鸟,立时一片黑压压的鸟哗哗啦啦的飞向了四周。
但声音还没完,那低沉的引擎声还在响!
只见布加迪车内,安全气囊已经弹出,但席砚琛白皙的脸庞上还是被一道从额角流下的血迹染上了颜色,但他恍若未觉,依旧踩死了刹车……
在强大的驱动力下,这辆车推着那辆迈巴赫,往后倒退。
迈巴赫中自然也弹出了安全气囊,可再有保护措施,后座的人也免不了遭殃。
此时此刻,席峥临和执事都以一个僵硬的姿势靠在座椅靠背上,突然就虚弱不已,而他们的脸上,全都是血。
不用多说,这无疑是在力的冲击下撞到了前面的座椅靠背上。
一排排车尾灯在夜里闪烁,陆陆续续有人从车上下来朝席峥临的专车狂奔而去,裴月也从最后的一辆车上下来了。
席砚琛远远看到那抹小小的身影后,他松了油门,开门下车。
就在他路过席峥临的专车时,车内传来了席峥临微弱的声音:“老七……”
男人步伐一顿,回眸,与席峥临对上了视线。
此刻他眼底,毫无情感。
看父亲就像在看陌生人。
席峥临看病态的儿子,没有任何的怜悯之情,依旧是满目的愤怒和指责:“我问你,你是不是要为了一个女人,背弃我席家的祖宗?”
人有精神障碍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极端行为,但不代表他们听不进去话。
就如席砚琛现在不知疼痛疲累的想带走裴月一样,他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果然,听了这话的席砚琛,长眸闪烁了一下。
但他没有答。
席峥临咳嗽了两声,努力拔高声音,“我失策了,我不知道你竟然还有救兵,我弄不了你,你赢了,等会儿我昏过去,这席家,就是你少家主的了!”
“你回答我,你是不是要背弃我席家的祖宗!”
“我告诉你席砚琛,就是你厌恶我这个父亲,你身上,到底还是流着席家的血,这是你一辈子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在很后面的裴月看到他时,开始迈开脚步朝他奔跑了。
这样的一幕,让男人紧绷的表情松了一分。
接而他喉结滚动,瞥着席峥临,淡淡开了口,“祖宗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记得我爷爷。”
仅此一句,让席峥临双眸震动。
他的老父亲,是在席砚琛十岁的时候突发脑梗离世的,享年83岁。
而老头子健在时的晚年生活,就是喜欢下棋,和在山庄的后湖里钓鱼。
老七儿时太内向,不喜欢热闹的场合,但却愿意拿着个小钓鱼竿跟着老头子钓鱼。
闲暇时他去后湖看过,便远远瞧见爷孙两个紧挨着坐着,还说说笑笑的,那一幕任谁去看,都觉得岁月静好。
“老七……”
席峥临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支撑不住这两天的风波刺激和这强劲的撞车冲击,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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