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可真是毫无新意!
当初卢德辉那次闹成那样,也没见她眨半下眼睛,这点小场面想叫她低头?
“说得倒是义正严辞,大义凛然!”
青晗丹唇向上勾起嘲讽的弧度,目光微凉,“田府仗着县太爷官威,私放印子,乱涨佃租,纵仆伤人,瓯人致死,欺压良民,横行无忌鱼肉乡里,身为田府当家主母的田夫人有何资格在这里说话?”
她上面所数这些不够是其中部分,真要说田又发夫妇作的孽三日三夜只怕都说不完。
显然这话题引起了围观百姓极大的共鸣,人群里即刻哗声一片。
“对啊,要论贻害清原,这田家可论清原第一恶啊,不说别的,就说他们那赌坊,害得多少人卖儿卖女,妻离子散啊!”
“那放印息更是高得压死人,还不上又是打又是抢,根本不给人半点活路!”
“还不止这些,田家人个个横行霸道,言语一有不合就出手伤人,就连老人小孩也不放过……”
“我看谁在造谣!”
耳闻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全都是自家的不是,何氏恼羞成怒地对着人群大喝,“你们谁敢再胡说八道,通通等着吃牢饭!”
见她面露凶恶,好似要吃人,人群里不由一静,个个是敢怒不敢言。
青晗嗤笑,“田夫人,做都敢做了,怎还怕人说啊?”
“我怕什么人说,不过是些无知小民在信口嚼舌!”何氏气怒却还强装从容。
“反倒是青大小姐身为青家家主,居然半点辨明是非的本事都没有,连这般荒谬的街边传言都信,难怪青家沦落至斯!”
“沦落?”青晗眼波微潋,轻蔑一笑,“若以今日之青家尚且被视‘沦落’,那田家甚至连你何家岂非连‘沦落’都不如?”
“你!”何氏瞪着她脸上刺目的笑容,气结不已。
可她再气,也改变不了青家就是强于自家的事实。
何氏狠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心口那股怒火,“是啊,你青家就是厉害,要不然也不敢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连凶手犯都胆敢包庇!”
她成功地又将话题绕回来了,也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凶案上面。
青晗看了眼何氏,面露不解,“田夫人,你口口声声说我青家包庇杀人犯,却是怎么回事?”
何氏神色讥讽,”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谁不知道你家那个‘好大夫’风玲琅活剖人腹,致孕妇人身死。像这样之凶手理当收监,可官府上门,你青家却横加阻拦!
怎么,才不消半日功夫青小姐这就忘了,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她干脆一个劲都说了遍,不给青晗机会装痴扮聋。
饶是已经猜到,但真正闻说青家罔顾官府之命时,在场之人无不惊诧。
这青家,着实太过猖狂了,哪里还有半点祖上传承下来的仁善德名?
如是一想,众人望向青晗的目光都变得挑剔与不满!
“原来你说这事啊,我倒怎么回事呢。”
像是未察觉众人目光的变化,青晗轻笑,“稍早是有几位衙差路过,可人只是简单寒暄了几句就走了,从头到尾可提过什么凶手啊,收监啊,田夫人莫要弄错咯!”
何氏怒目,“你睁眼说瞎话!哪有衙役不办差没事跑人府外寒暄来的?他们分明是领了我爹的命令来抓那女大夫,是你横拦竖挡着不让才是真!”
青晗挑眉问道:“衙役领了何大人的命令,田夫人确认自己未说错?”
何氏皱眉,“父亲下令时我便在身旁,如何会错?”
这事还是她串掇着自己父亲下的命令,再没人比她知道的更加清楚了!
原本还想说对付不了青晗,拿那女大夫出出气也是好的,谁知道那帮衙役也是没用,居然三两句话就被顶了回去!
她自己的父亲也是个窝囊的,居然这就怕了,不敢追究,这才劳动她要自个儿出马。
青晗微疑道:“这可就奇了,何大人会下令抓凶,看来是确认风大夫杀人无误咯。既然如此,这凶手没抓着,衙役们何以空手归衙,事后又何以官府就彻底没了下文?”
何氏才要说话,却闻她继续说道。
“便是衙役们位卑力薄,不敢擅闯,那何大人呢?他身为一县父母官,一人独大无需畏惧,如何不亲自来拿人?”
说到这儿,青晗似笑非笑地望着何氏,“还是田夫人想说,何大人亦慑于青家小小门威,怕得罪了青家影响日后评优升迁,干脆连‘治下无辜百姓枉死罪案’都不管不顾了?”
她这话一出口,又引发了众人的争论。
“是啊,县令大人若有心为那枉死妇人缉凶,自己为何不来,难不成青家还会胆大到连他的颜面也敢不看吗?”
“对啊,派个其身不正的女儿来这儿说话算是怎么回事?”
“还说什么啊,当官的哪有不宝贝自己的乌纱的,权衡利弊才最要紧,哪会真的在乎什么百姓疾苦?”
“胡说胡说!我什么时候那些话了!”何氏又气又急。
该死的刁钻丫头,这些哪怕都是实话,也没得她如此挑明说的,这叫她如何作答?
若应是,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如此岂非要自己的父亲担负一个留恋权位、怕事巴结、罔顾冤屈的骂名?
若应不是,就必须承认女大夫不是凶手,如此才无青家包庇窝藏,更无父亲怕事不敢捉凶一事!
可这样一来,自己闹了这半天岂非完全是个笑话?
青晗犹自笑着追问,“这么说,却是青晗曲解田夫人的意思,那就劳烦田夫人自己说说你方才所言何意如何?”
“我……”何氏一噎,被堵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恨恨地瞪着青晗那张隐含得意地笑脸,气得心肝都疼,“算你嘴利,我们走!”
何氏领着自己带来的那些人,怒气冲冲地走了。
“诶,这人怎么就走了?”
“是啊,事情不还没说清楚吗?”
“说不过还留着干嘛,丢人啊?”
“不是,这凶手不是还没抓呢啊?”
耳闻众人议论纷纷,青晗骤然扬高了声道:“各位不必疑猜,这事确实纯属误会。
风大夫并未杀人,李家嫂子乃‘难产不治而亡’,此事城内各大药堂之大夫都可证明,你们若不信大可去问。
李嫂子之不幸确实让人心痛,但这罪不在风大夫,她一心只为救人,心中全无半点恶念,实在不该受这诸多嫌疑疑猜,请各位体谅一二。”
围观人群你看我我看你,神色各异。
“大家应该相信‘青家’这两个字,青家能屹立二百余年不倒,倚靠的从来不是恃强凌弱,横行霸道,而是‘修身慎行,敦方正直’的祖训!
青家子弟绝不可行作奸犯科之事,更不会容庇他人如此!诸位尽可放心!”
少女年岁虽小,但腰板傲然挺直,双目沉凝,威仪自生。
众人一见,不由信服。
他们也是糊涂,青家在清原数百年,好名声是一代代人实实在在累计下来的,他们会弃而去信何氏那样恶迹斑斑之人的话?
言旨默默望着身畔傲气凛然的少女,嘴角微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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