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旨没说错,再接到消息几日之后,官府的喜报就到了。
可想而知,这又是一场欢天喜地,惹人艳羡。
“哎呀!青逾明真的中进士啦!可真是文曲星下凡啊!”
“当初还有人说青家要败,现在看那些人还有什么话说!”
“青家就是青家,不愧是我清原第一家!”
“厉害!”
……
听着人群之中感慨的议论感慨,青晗不由抬头,望着天上流云。
祖父,您看见了吗,蛰伏七十载,青家真的要崛起了!
青晗双眸微涩。
忽然,衣摆动了下,青晗垂头,望进正瞪着一双黑白分明大眼睛定定望着自己的青晖。
“怎么了,晖儿?”
“姐姐,爹爹好厉害啊能考中进士!等晖儿长大了也要中进士!”青晖挺直了身板,脆生生地大声宣布道。
青晖今年才六岁,虽然已经开蒙,但是对科举之事还懵懵懂懂,对何谓中进士更是一知半解。
不过此时看着大人们激动的样子,他知道那一定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他也想办了不起的事情。
“好,有志气!不愧是我青家的好儿郎!”
听了这话,站在另一边二叔公哈哈大笑。
他激动地将青晖一把抱起,那硬朗快活的样子,让人也看不出来他已经是个年过古稀的老者。
“只要青晖好好读书,莫说中进士,便是中状元都没问题!”
说着,他转过来看向一边跟着兴奋玩闹的族里的那些孩子们,虎着一张脸训诫道。
“还有你们这帮小子,也给我老老实实地,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哪个敢荒废学业,不思进取,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闹得正欢的一帮孩子顿时缩着脖子,静如鹧鸪。
青晗见状立马满脸笑意。
族里一直都有族学的,不过因为几十年前那场祸事,各房不少族人对科举入仕难免后怕,有的则是不敢想那么多。
是以,这么多年族人对族学普遍没有重视起来,大多都是采用一种放牛吃草,听之任之的态度。
她当上家主之后,也曾努力想要将这样的局面扭过来。
但是牛不喝水按不下牛头,追着赶着逼别人做是没有用的,永远不及让他们自己主动想好来得快捷有效。
眼下父亲出人头地了,族人们也开始正视重视读书科举这件事了,这是好事。
虽然父亲现在是入仕了,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俗话说孤掌难鸣,独木难支,为官要真想走得更远,还是需要有帮衬才行。
守望相助,家族才能壮大,祖上时的兴旺正是源于此。
二叔公见众小辈乖乖听话,这才满意。
他将青晖放下,转身又和其他长辈们嚷嚷着修祠堂设牌匾立牌坊了。
青晗正要过去,却在目光无意扫到青旸后停下脚步。
“在想什么?”
十二岁的小少年斯文俊秀,面容还显得稚嫩,此时却双眉紧皱,一副十分烦恼的样子。
青旸抬眸,望着一脸温爱的青晗,迟疑了一下,“……我怕说了姐姐不高兴。”
青晗闻言笑了,“你还未说呢,怎么就知道我不高兴?没事,你说吧。”
青旸左右看了眼身边,才凑近青晗耳朵边小声说道:“姐姐,我将来能不能不科举啊?”
青晗眉毛一动,不答反问,“为什么?”
青旸自幼蒙五伯悉心教诲,经史子集学得都不错,这两年还接连考过县试、府试,顺利考取童生,在家族内诸子弟中的佼佼者,是目前最有希望登科及第的一个。
她没想到他居然会不愿意。
青旸看不出她的态度,只能黯声答道:“我不喜欢那些。”
他自认不是那等聪明绝顶,天赋异禀的人,他只是基础比其他人更好些而已。他现在虽然考取了童生,但是科举之路,从来都是越往上走越艰难。
就像六叔,当初他小小年纪就考中了秀才,可从秀才到进士,他却足足走了二十来年的时间。
青旸认真问过自己,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像六叔面对失败,仍坚持不懈的决心。还有更重要的是,他也不喜欢这些。
青晗继续问道:“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医,想跟玲琅姐姐学医,可以吗?”青旸望着她,眼里满是光亮。
还记得他小时候,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好,那时候他就想等自己长大了一定要学医,努力治好父亲的病。
虽然后来回了青家,父亲的病症有专门的大夫帮忙调理,但是当初立下的志愿他却一直没有忘记。
尤其在接触了风玲琅之后,他对医有了更崇敬向往的感觉。他希望自己能够像风玲琅那样,成为一个济世活人、救死扶伤的医者。
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样的心情也越来越强烈。
只有他的书童知道,其实背地里他一直偷偷在看《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这样的医经,下了学堂也喜欢到风玲琅的医馆待着,偷看她治病救人。
青晗沉吟不语,只是静静看他。
见她一言不发的样子,青旸不由失望,“算了,姐姐当我没说好了。”
这时,耳畔却传来青晗柔婉的道:“原来这说出去的话还能说算就算的!”
青旸诧异地望着她。
“其实你不用怕我不高兴的,人生是你自己的,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要求你做什么不做什么。科举你想考就去,不想考就不去,这没什么,学不学医也是一样。但只有一点……”
说到这里,青晗故意顿住。
青旸紧张地望着她。
青晗目光牢牢锁在他的脸上,“你确定自己已经深思熟虑过了吗?”
青旸沉默了下,重重地点头,“其实这事我已经想了好久了,就是一直不敢说。”
“没什么不敢说的,当大夫治病救人也是功德无量,不比科举入仕差。尽管去做自己喜欢的的事,姐姐永远支持你!玲琅姐那里我帮你去说,看她能不能答应收下你。”
“真的?谢谢姐姐!”青旸一脸兴奋,欢喜地就差没叫出声。
“不过,”青晗双眸露出一丝戏谑,“不过五伯那边你可得自己去解释,我可不帮你说话。”
闻言,原本一脸喜色的青旸立马侉下脸。
怎么办,父亲还一心盼自己跟六叔一样中进士入朝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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