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
这里是开发区,加上天气不好,原本没几个行人走动。
出了事后,围观群众越来越多。
王浩奔来跑去,又是指挥控制住嫌疑犯,又是呵斥着赶紧拉警戒线疏散人群,忙得连雨衣都忘了穿,很快就淋成了落汤鸡。
他不敢坐回那辆库里南了,一头钻进同事车里,接过毛巾擦了擦,问道:“确定就两个人吗?”
“确定,姓陶的在主犯名单内,逮着他,其他小角色一个都跑不掉,至于另一个人,性质和曾国诚手底下那帮幽灵人差不多,都是有案底被替换出来当工具用的,只不过这个人很有背景,他爸是南市的一把手。”
“管他几把手,阿嚏——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王浩打了个冷颤,气势不减。
另一名同事赶紧递上杯热茶:“老王,咱们这次出来可真是赚大发了,我看这案子了,终于要彻底收尾了。”
“别高兴得太早,不要忘了,下面还有个炸弹没解决。”
“嗐,能有多难?不就是个……”
“队长!阿铭那边说,情况有点复杂,叫我们最好再拷问下嫌犯,尽可能减少意外的发生!”一颗头伸进车里,打断了没说完的话。
车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一瞬。
“靠!”王浩爆了句粗口,将手里没喝完的茶一把塞回,起身摔门而去。
急得同事在后面追喊:“老王,伞!你伞没拿!”
这个季节,淋一场雨,真的是会要人命的。
然而此刻的王队长哪里还顾得上冷不冷,他几个疾步,来到押送车前,哐啷一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同时把刚要开口的同事推开。
“说!炸弹怎么拆!”
陶卫林懒懒地掀起眼皮,扯着唇角,似笑非笑:“怎么,终于想起来要求我将功赎罪了?谈谈条件吧……”
咚!
狠狠一拳,半边脸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周围人吓了一跳,连忙冲过来按住王浩。
“王队,别冲动啊!”
“不能殴打犯人,要被处罚的!”
王浩挣扎着,怒吼道:“老子不怕什么处罚,你说不说!拿小孩子的命做要挟,你连畜生都不如!你以为曾国诚还能护着你吗?他自身都难保了!不过是拿你们当工具当垫脚石!”
“那又怎么样!”陶卫林抬起戴着手铐的手,用力擦去嘴角的血丝,索性也不装了,“能成为曾老的垫脚石,是我的荣幸,他老人家在位期间,为京市带来多少利益,你们知道吗?要不是你们这群不识时务的东西,咱们还能拥有更多……”
“放屁!你们这群贪——”
“王队!住手!快住手啊!”
“不是还有另一个嫌犯吗,咱们审问他去!”
“哈哈哈……”陶卫林畅快地大笑起来,“先别说这套装备,陆茂筠根本就不懂,就算懂,他也绝对不可能吐露一个字,毕竟,那里面可是他最恨的两个人,他巴不得他们立刻去死呢,哈哈哈……”
烂尾楼内。
“好,我会尽力。”
曹铭挂掉电话,深吸口气,打开工具箱,准备开始。
旁边人想问问是不是有了确定的线索,当眼尖地瞥见对方额角滑落的那滴汗时,住了嘴。
前面都还算轻松。
拆开盒子,依次剪掉最外面一层的线。
直到最后一道关卡时,曹铭停下了动作。
“老毛,阿吉,做好防护和准备。”
“是!”
交代完,他偏头看向邹言:“家属可能需要离开,我让老毛送你先上去。”
这句话里的意思很明显,饶是邹林臻也听懂了。
他说不清自己心里面是什么感受,事实上,根本也没给他任何感受的机会。
因为几乎同一时间,低沉的嗓音传来。
“不用,我就在这里。”
小男孩低着头,昏暗中,他看到了父亲修长的手。
他很想被那只手再抚摸一次,或者,像母亲那样,牵着自己。
于是,他试探着主动伸出了小手。
可就在碰到的一瞬间,大手迅速后缩。
他愣住,眼尾耷拉了下去。
“的确是远程遥控的,但内含两套程序,意味着,也能手动触发,所以我建议家属还是……”
“我说了,不用。”邹言淡淡道,“既然眼下没有时间限制,能把它的电路工作原理和引爆的大致方式,跟我说说么。”
“……”
许是对方的神色太过平静,给人一种十分内行的感觉,等曹铭回过神时,已经被诱导着,讲了不少。
“嗯。”邹言点了点头,“你打算剪哪一根?”
“右边的。”
“好,我也这么认为,动手吧。”
曹铭张开剪刀,闭合前忍不住回头道:“请问,您是做什么职业的?”
“律师。”
“……”
剪在线上,不得不夹。
在除了邹言以外、所有人紧张的注目中,咔嚓一声轻响传来。
什么都没有发生。
“结束了?”有人弱弱地开口。
“结束了!成功了!”大家欢呼起来。
小林臻被一群大人挤在中间,还有些头昏脑涨,久久无法回神。
炸弹拆除了?
他不用死了?
是不是很快,就能见到妈妈了……
这么想着,他不禁勾起了一个浅浅的笑靥。
几乎同一时间,王浩那边接到了好消息,他和身边的同事们也都露出了笑容。
“我就知道,阿铭那小子,不会让我失望的!”
他避开执法摄像头,冲着车里的陶卫林比划了一个国际问候手势,拉下脖子上的毛巾,继续擦起湿漉漉的脑袋,因此忽视了对方眼中的那抹阴险和得意。
“好啦,别挤,先帮忙来脱掉背心,慢慢地……”
曹铭重重地舒了口气,脸上扬起轻松地神色来,但他毕竟见惯了这种场面,不到最后一刻,不会真的松懈下来。
几个人围着小男孩,一边打趣,一边解搭扣,刚解到倒数第二个抽绳扣时,一只手突然强势地插了进来,一把拽住背心带子,用力往两边一扯。
嘶啦——
竟是直接把背心撕成了两半。
“快走!”
邹言只丢下这两个字,没有多余的解释,完全一副爱信不信地模样。
他飞快地抄起儿子,背在身后,头也不回地往上方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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