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徐五德,一条银丝出现在嘴角,眼睛盯着桑宁,魂儿却不知道去哪了。
大概是在想象的世界大快朵颐了吧。
在这物资缺乏的凉州城谈美食,这和对着太监谈性有什么区别!
等回过神来,气的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看着桌上的菜,没胃口了!
“我要去京城!”他发狠的说。
“去京城你也吃不到。”
桑宁拿起筷子吃菜,吃了一口就吐了。
“我实在想不到有一天会吃到甜的齁死人的葱花炒鸡蛋!”
甜的?
嗨!
廖婶儿又把糖当成盐放了!
不过,也没那么难吃吧,至于吗?
他也不是没吃过,有点习惯了。
“你刚才说去了京城也吃不到,为什么?”徐五德不甘心。
这辈子也没啥盼头,就想吃口好的都不行?
“怎么,京城的菜贵的离谱,本老爷吃不起?告诉你,我有钱!”
说着还急起眼来,“反正我也没儿子,只一个丫头片子,钱用不着留,死前全花完!”
话音有点赌气的味儿。
就跟女儿就不管了似的。
这家伙都半老徐爷了竟然没生个儿子,不大中用啊!
“没说你吃不起,是外面酒楼吃不到,这些都是天南地北各家名菜,厉害的师傅都被请到王侯显贵家做私厨了。”
而他一个平头百姓这辈子都没机会进王侯家吃菜吧!
徐五德明白了。
顿时泄了气。
“不过,这些菜我都会做,只要你家有材料。”
桑宁直接扔了筷子,嫌弃道:“真想不到凭着一个富贵老爷竟然天天吃这种东西,活一辈子亏不亏?”
亏!
太亏了!
“那你去做,厨房有的菜你都做出来!”
徐五德已经被勾起了馋虫,不吃到抓耳挠腮的想。
不过脑子还在线,马上想到正事。
“咱先把铺子的事谈好。”
“我相公跟你谈,我饿了,先去做。”
打从进来,徐五德就没把霍长安当回事。
因为是被流放的罪人,又不良于行,在他心里,就是个低等废人。
当然,因他重男轻女,对桑宁也不过是好了那么一点点。
只是因为她找到了水,又握着他的五间铺子,才得他如此“大方”的一次宴请。
既然霍长安出来露脸了,就不能让人觉的他是个废物。
就算他坐着轮椅,也是霍家之主。
桑宁把这事直接交给了霍长安,自己打算去厨房薅东西。
但她还有点不放心,双手遮挡凑到霍长安耳边悄悄交代:
留两间铺子,剩下三间可换。
要换大白米,大白面,布匹,被褥……
一间不少于……
灼热的气流像麦浪翻滚,一波一波的涌进耳蜗。
刺激着少年的神经,以及,不可抑制的悸动。
中间,她因为思考,微有停顿,唇瓣几乎贴上已被红色晕染的耳垂。
鬼使神差,他微微一晃。
柔软的唇便如蜻蜓点水一般在耳垂上掠过。
少年笔直的身躯蓦然一震。
只觉那处犹如着火般燃烧起来。
并迅速蔓延至整张脸。
“哎呦喔,哎呦喂,你俩能不能收敛些!哎呦喂……”
徐五德又心堵了。
不知道他最近有点虚,正吃着药调理呢吗,老刺激他干啥呢!
“快带桑娘子去厨房吧,哎呦呦!”
桑宁还以为他说二人当他面算计他,也咧嘴尴尬一笑,跟着刚才带他们进来那小厮就去厨房了。
“霍公子,喝点水降降温吧,瞧你那脸红的。”徐五德有点没好气。
别说,这小子长的是真俊,忽视那块疤的话。
怪不得桑娘子老在外面把持不住。
他看着霍长安慢悠悠从后面的包袱里掏出水袋。
得得得,嫌弃他的饭糙,水也不稀罕喝。
……
桑宁跟着小厮走,路过一个开放的庭院,看见里面一群人在跪着。
一个满头金银,身穿色彩华艳丝绸衣,大红嘴唇的女人正在叫嚣:
“一群废物!今儿要是找不到招财,本夫人就将你们全发卖!”
“绿桃,要不是你偷懒,招财也不会跑,就在这跪着,招财不回来,哼,你就别想活了。”
那叫绿桃的小丫鬟已经被打了棍子,此刻一听,身子一软,就晕了。
“别听了,快走快走。”
小厮吓得脸发白,低声催促桑宁。
“这就是你们二夫人?她也太嚣张了,你们老爷不管的?”
也不年轻了,打扮的跟唱戏似的,脸抹成那样也遮不住花斑。
胖仔是如何下的去嘴的?
关键还这么毒辣。
“老爷还指望二夫人给生儿子呢,可不得宠着。”
“你们大夫人呢?”
“大夫人?”小厮叹了口气。
他觉得跟桑宁也算有共犯之情了,就多说了几句。
“自从我们小少爷死后,大夫人就不怎么出门了,也不理老爷。”
“啊?你们老爷有过儿子呀?怎么死的?”
想起这个,小厮也很难过。
小少爷可聪明可爱了呢,对他们这些下人也好。
“七岁那会儿吧,吃了鱼,被鱼刺卡死的,所以老爷现在什么都吃,就是不吃鱼!”
想吃也没有呀!桑宁暗道。
又听小厮说:“以前还有个三夫人,那是老爷最喜欢的,本来也怀有身孕了,谁知道快生的时候跟人私奔了,最后才听她院里伺候的人说,肚里的孩子根本不是老爷的种。
我们老爷太可怜了……那会儿都瘦的看不到肚子了。”
桑宁:“……”
“现在就二夫人生了一个女儿,算命的说她是有儿子的面相,老爷这不就想让她再生个儿子嘛!”
只是可怜了他们这些下人。
二夫人实在不是个心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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