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点了点头,道:
“天地君亲师,你冯保就是个奴才,和先帝的恩师,皇帝的师祖去对抗,像什么样子!”
无论陈太后还是李太后,都非常清楚高拱在隆庆皇帝登基过程中出了多少力。
隆庆皇帝的父亲嘉靖皇帝,那可是一个修道入脑的怪胎,信奉什么“二龙不相见”,几十年都没和隆庆皇帝见面。
在这样的情况下,嘉靖想要了解隆庆皇帝,就只能靠别人的讲述。
最重要的是,嘉靖不但修道入脑,还多疑善变!
高拱正是在这方面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作为嘉靖和隆庆皇帝两父子的沟通桥梁。
两位太后作为隆庆皇帝的枕边人,对此心知肚明,也非常敬重高拱。
冯保闻言,苦着脸道:
“两位太后娘娘,您这就是冤枉老奴了呀,老奴几斤几两敢和高阁老斗?先帝在位的时候他就已经呼风唤雨,朝中哪个大臣不是他的党羽?”
“就连内阁次辅张居正张阁老,平日在内阁也不敢对高阁老说一个不字啊。”
听到这里,两名太后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李太后狐疑道:
“此话当真?”
冯保忙道:
“老奴愿意以性命担保,若是太后不信,尽管去找张阁老,或者朝中任何一名大臣前来询问。”
李太后吐出一口气,道:
“不管怎么样,你让着点高阁老就是了。”
冯保似乎豁出去了,沉声道:
“太后娘娘,老奴也知道高阁老势大,本来也该好好跟他合作。”
“可那天在内阁之中听到了一句话,老奴实在是忍不了,和他吵起来了,所以才被高阁老欲除之而后快啊。”
陈太后疑惑道:
“什么话?”
冯保迟疑片刻,咬牙道:
“高阁老说,十岁孩子,如何能为人主!”
“什么?”陈太后和李太后齐齐大惊。
就在一旁一直在做着功课的小皇帝朱翊钧,也猛然抬头。
这句话的意思一听,就是高拱觉得十岁的朱翊钧,根本就没资格成为皇帝!
李太后心乱如麻,道:
“高阁老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冯保红着眼睛,道:
“老奴怎么知道他?太后娘娘,现在高阁老是想要除掉老奴吗?不,他是想要把司礼监全部拔掉啊。”
“高阁老的奏章上都明说了,要‘惩中官专政,条奏请诎司礼权,还之内阁’!”
“太后您想,有司礼监咱们这些奴才制衡的高阁老都如此霸道了,若是没了司礼监,批红权给了内阁,高阁老得专横成什么样子?”
“到时候,这个大明还不是高阁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还能治得了他!”
两太后闻言,不由色变。
过了片刻,李太后挥了挥手,道:
“冯保,你下去吧。”
冯保退下之后,李太后看向陈太后,道:
“姐姐,咱们该怎么办?”
陈太后思索片刻,道:
“冯保这个奴才平日里也是有些奸猾的,他的话不可全信。”
“高先生若是大奸大恶之徒,也不应该几十年如一日侍奉先皇,在那种危急局面下依旧不离不弃。”
李太后缓缓点头,道:
“但高先生想要收回司礼监的批红权,这确实万万不可。皇帝如今年幼,一旦票拟批红尽归高先生的手,那他与霍光、王莽何异?”
陈太后目光闪动了一下,道:
“若真遂了高先生的意,恐怕就算高先生对大明忠心耿耿,某些人也想为了个从龙之功,来个黄袍加身了!”
两名太后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大明的基业,可不能败在咱们两人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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