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乱了。
高兴地乱了。
众人以为朝溪随口胡诌,唯姜砾和姜练知晓其重要性,立刻带着闵蓝直奔医院。
检查过后,真怀了。
姜家来了件喜事,上下一片欢喜。
为了将此事告诉姜萝,也为了去店里看看情况,姜练驱车直往弄玉堂。
正是下午,店里人不多,但打包符篆发寄的地儿忙得很。
六子熟练地抬手、垂下、封口、贴签。
察觉到有人进门,头也不抬:“欢迎光临,店里的货物在旁边,随意看。”
姜练笑道:“六子,忙呢?”
六子一愣,抬头:“姜小姐?快坐。”
姜练摆摆手:“最近单子多,累吗?”
“不累。”六子嘿嘿一笑:“这比店里的活儿轻松多了,姜小姐你看,那位客人已经连着来了一周,锲而不舍地砍价,我面对这些死物反倒不费神儿呢。”
姜练看去,便见身着灰色运动装的男人正和老于说着什么。
她点点头:“你忙,我去看看。”
于是踱步来到店中,若无其事地观看架上货物。
实际上,目光盯着客人。
那人不超过二十五,衣服下摆磨得起了线,鞋底也已磨平。
但衣着干净整齐,行为举止落落大方,讲话不卑不亢。
与寻常砍价十分不同。
老于有些焦躁地挠着头:“小伙子,今儿已经是你第七天来了,你要的东西确实贵重,价格真的不能再低了。”
男人不甘心:“这样,我再加一万,三万,老板,三万是我全部身家了,求你把它卖给我吧。”
老于摆摆手:“小伙子,我成本都要八万了,三万是真的卖不了。”
男人捏着衣角,终于轻叹一声:“好吧。”
“您好,需要……”看清客人面目,姜萝惊讶:“小练?你怎么过来了?”
姜练做了个噤声手势,而后把姜萝拉到一旁:“妈,听六子说那人已经来了一周,他到底想买什么?”
姜萝朝老于那边看了一眼,笑道:“你说那个小伙子啊,那个小伙子叫柴闻,去年他母亲查出癌症,为了治病,当买了家里的老镯子。”
“后来他想把镯子赎回去,才发现镯子已经被当铺出手。几经辗转,找到了弄玉堂。”
“据他所说,那镯子是他一万八千块钱当出去的,可老于收那镯子的时候花了……”
姜萝顿了顿。
因为她发现自己不知道老于是多少钱收下那镯子的。
但根据这段日子的经验,能卖到十万的东西成本价绝不会低于五万。
于是她继续道:“老于收那镯子的时候花了不止五万,可柴闻两万就想拿回去。”
“他连着来了一周,砍了一周的价,老于把价格卡在八万,一分不让。”
“现在倒是松口往上加了一万,可远远不到老于的预期价格。”
姜练了然,看向砍价战场。
二人的谈判终以破裂告终。
柴闻轻叹一声,走到货架前恋恋不舍。
姜练若有所思:“妈,你忙,我去那边看看。”
姜萝了解姜练的性子,知道她要去和柴闻说些什么,于是点点头离远了。
姜练走到柴闻身边:“朋友,昨儿就看见你来了,怎么?东西还没买到吗?”
柴闻有些不明所以:“你是?”
“我是住在附近的,”姜练笑着:“经常在街上溜达,今儿过来又碰到你了,觉得很巧,所以跟你搭搭话,如果你觉得冒犯的话……”
“没事。”柴闻自嘲地笑了笑:“反正我马上就要离开,能有人跟我说说话,我很开心。”
“离开?”
“嗯,”柴闻抚上面前的玻璃,那里倒映着手镯的影子:“我马上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我知道,你肯定是要回家去。”
“我是海市人,我的家就在海市,”顿了顿,他道:“但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
“为何?”
“我的亲人都去世了,我家的房子也变卖了,我在海市已经没有家了。”
姜练看着玻璃上柴闻的面容:“你是学金融的?”
柴闻惊讶:“你怎么知道?”
“找不到工作?”
柴闻苦笑:“去年我妈查出得了癌症,为了照顾她,我休学一年,眼看重返校园的日子就要到了,可我……”
“还是去打工吧,先把家里欠的债还清。”
姜练扫过他:“听你说,你身上还有三万,为什么不先用这些钱还了债主?”
柴闻摸着玻璃上的影子:“这是我妈的遗愿,可惜……我已经尽力了,既然无法赎回镯子,就先还钱。等过几年,我把债务还清,再攒些钱,再来把它带回去。”
“几年后,你还能再找到这镯子吗?”
柴闻默然:“谁知道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盯着那镯子看,便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将它取了出来。
柴闻惊愕,发觉取出手镯的人,正是这个来搭话的女孩儿。
“你做什么?如果被老板发现了,人家会以为你偷东西!”
姜练捏着手镯:“我们做一个交易,好吗?”
柴闻讷讷:“什么?”
“镯子我替你买,钱你替我挣。”
柴闻不明白。
“简单来说呢,”姜练解释道:“就是我借钱给你买镯子,而你替我干活儿,直到把钱还完,我们的合同也终止。”
“当然,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另外再借你三十万,让你先把债务还清。”
“你放心,我不会制定什么霸王条约,等我们两清,你可自行选择去留。”
柴闻迟疑:“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是富贵命,财运深厚啊!
当然,姜练没直说,只道:“有缘。”
柴闻不敢信。
大街上随便来个人就肯借钱给他还清债务,还肯帮他买下镯子?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一定是陷阱。
正要拒绝,便见老板笑眯眯地走来:“姜大师,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姜练举举手里镯子:“多少钱?”
老于笑容不减:“我给你最低价,八万。”
“老板!”柴闻有些紧张:“你现在就要卖了这镯子吗?”
“小伙子,我是生意人,有生意干嘛不做呢?”
柴闻更加焦虑。
就像这个女孩儿说的那般,镯子是商品,总要出售,再过几年,他不一定能找到这镯子,那他母亲的遗愿就永远无法实现了。
他不禁看向姜练:“你不骗我?”
姜练朝老于努嘴:“他作证。”
老于不明所以:“做什么证?”
听姜练说完,他恍然,笑呵呵地拍着柴闻的肩膀:“小伙子,你要转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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