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尊妖圣脚步两枪,望着胸口血洞,妖血汩汩而涌,短暂出现惊容后狰狞开口:
“没想到渤海战场竟然还有八境巅峰的人族大能,看来人族还没有放弃渤海,不过杀了我你们也别想活太久,妖族大军会很快来到,你们谁也逃不了!谁也逃不了!哈哈哈!”
一抹剑光闪现,这尊妖圣的笑声戛然而止,连同他的头颅和灵魂,直接在剑光下被搅碎。
江尘拭去剑刃上的血迹,漠然开口,
“死到临头,废话还这么多。”
李秋风惺惺地收起黄金战戟,埋怨道:
“我正想下手呢,没想到你动作比我还快。”
“谁杀都一样,下次让给你。”
江尘感受着滚滚血气吞噬入体,自然不会说吞天混沌经可以吞噬血气化为自身功力,但同时也略有困惑,明明已经真元巅峰,
杀了十几个妖尊一个妖圣了,怎么还没有突破到神游境的迹象,难道还真得把九条大道都突破到第三重?
。。。
汴梁城内,江尘把收集来的材料全都拿了出来,李家有自己炼制武器兵刃的队伍,虽然打造不出神兵利器,但炼制一些五阶六阶兵刃护甲也是足够了。
虽然三长老李烈陨落,但这一次的战绩是从未有过的,众人围坐在大营中,吃听着几位神游境长老绘声绘色地讲述妖族行营中的惨状。
其中偶尔有没说到的,立即得到旁边人的补充,虽然都知道大战来临,但每个人都带着微笑。
一位李家族人端着酒碗来到江尘面前,
“姑爷,多亏了您,这一战打得太他娘的解气了,只可惜我们没能参与,等下次妖族攻城的时候,俺们这些弟兄一定让您看看,也都是好样的!”
江尘也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好!下次我可盯着你,要是不杀上几十个大妖,拿你是问!”
“没问题!”
这个李家族人最近也得到了血肉宝药和江尘炼制的灵丹,实力进步迅速,已经从五境离合踏入了六境真元,心中那团火焰早就压不住,恨不得冲到最前线和妖族杀上一场。
又有几个人端着酒碗向李秋风走来,恭敬一礼,
“多谢前辈,虽然不知道您的身份,但看得出来,您绝对是人族中了不得的大人物,像您这样的人,我们别说和您喝酒,就是见一面都是做梦,
但看您痛揍那头神级妖圣,弟兄们发自内心的畅快,也谢谢您来帮助我们,敬您!”
几人仰头喝完,李秋风同样一口喝光,
但那几人并未离去,反而欲言又止的说道:
“前辈,我知道您为什么会来这座孤城,肯定是为了保护姑爷来的,我们这些人实力低微,天赋平平,死了也就死了,但姑爷是咱们人族的希望,您一定要让他活着回去,这就是对我们这些弟兄最大的恩情,只是...这大恩,只能来世再报了。”
说着几人直接跪倒在地,重重把头磕在地上。
这几个人似乎说了所有人的心里话,所有人都起身,对着李秋风行起大礼,异口同声道:
“多谢前辈!”
李秋风望着面前黑压压一片低下的头颅,神情动容,片刻后直接拿起一坛酒,仰天痛饮,而后一字一句道:
“都给我把头抬起来,你们放心,就是拖,我也会把江尘拖回京都,不过你们,都给老子好好活着,咱们人族,离不开你们这群热血的汉子!”
明月高悬,夜来风凛,除却站岗放哨的士兵,几乎都已沉沉睡去,只有李秋风一人孤零零的坐在城头,他酒量很好,作为超凡境武者,若他不想喝醉,拿几百坛子烈酒,也别想让他醉去,
可现在,他却喝得醉眼惺忪,身边已经横七竖八摆了十几个坛子,
江尘在他身旁坐下,拿起某个还有些残酒的坛子,仰头喝了一口,
“你看到了吗?”
李秋风回头,他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江尘会突然出现,
“看到什么?”
江尘注目远眺,
“看到数不尽的尸骨,漫山遍野,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是我人族战死的将士。”
李秋风以为江尘也喝多了,他刚想嘲讽,却突然僵硬,城头上横七竖八的刀痕,荒野中大片大片腥红的血迹,无数零碎的枯骨,有些已经成了灰烬,凑都凑不出一具完整的尸骨。
冷风骤来,苍凉之气席卷弥漫,他好像看见那一场场大战惨烈到何等地步,无数武者为了身后的疆土与妖族厮杀到一起,拿命去换这一座早该沦陷的孤城。
视线尽头黑暗如渊,仿佛一头吞噬天地的大妖,一点点蚕食着曾经属于他们的土地,这个在京都中最受重视的长公主亲信,号称未来最有可能掌控天下兵马的皇城统领,现在却情绪突然失控,泪水打湿了脸颊。
“看到了,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江尘回忆,
“很久了,在孤裕关,还是在死亡谷,我从战场上走过,你走过多少枯骨,心也不会觉得痛,后来我带着三千将士,打到最后,还剩下十几个,
他们都记得我,我却不记得他们,知道名字的,不知道名字的,熟的,不熟的,有些人再站到我眼前我或许也记不起来,可能也没人记得起来,那时候就觉得心痛,才知道脚底下的枯骨也是娘生爹养,也有老婆孩子等他们回家。”
李秋风沉默的听着,他身世显赫,见到的都是人间顶流,所学所看都是书中历代强者,他能所想象最英勇的事,就是一个人横扫四方敌,最后为国捐躯,万民称颂,名留青史。
可是现在数不尽的枯骨,或许最英勇的时刻,就是他们悍不畏死对着妖族发起冲锋的时刻,而下一瞬间,他们就死在了冲锋的路上,没有人会记得他们,
英雄只有一个,可为民族赴死的普通人却有亿万,比起英雄,或许普通人才值得铭记。
那些说着大局为重的人,永远不会被良心谴责,因为他们看不到这些,甚至包括曾经的自己。
李秋风把手搭在江尘肩膀,此刻他甚至有些迷信起来,信起自己嗤之以鼻的虚妄,甚至寄希望这些虚妄是真实,
“他们...为何还要留在这里?”
江尘声音低沉,
“没有了家,就已经无处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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