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贵英看了一半,发现剧情已经跟不上,越看越生气。
“真是的!天线杆是不是又歪了?!”
上次来给他们修电线杆的是后勤部的人。谁料后来没弄好,只能请专业师傅跑一趟,才总算修好。
都修好了,听说还给绑得很稳当——怎么又不行了!
这时,外头雷声轰隆隆响着!
朱贵英继续看电视,一边骂修电线杆的师傅功夫太差,一边等着老伴。
幸好人事处离宿舍区近,走过来也不用淋雨,倒不用撑伞去接人。
片刻后,老林下班回来了。
刚进门,就黑着脸恶狠狠瞪着她。
朱贵英白了他一眼,哼问:“干嘛了这是?谁得罪你了?脸比外头的天还要黑!”
老林刚要开口——
“轰!”一声巨响!
倏地,房间里电光猛然闪烁!
只听得“砰!”地一声,电视机的屏幕骤然暗沉下来,只剩黑黝黝一片!
啊?!!
两人都被扎扎实实吓了一大跳!
回过神后,老林惊呼:“你——你怎么这个时候开电视机?!”
这玩意是他攒了好久的钱,还跟同事换了票,才总算买了下来的宝贝!
大儿子寄信说,年底要带对象回家,希望家里能添多一台电视机或洗衣机。
以前流行“三转一响”,现在风气已经开始变了,很多地方开始流行电视机或洗衣机!
洗衣机实在买不到,票更是一票难求!电视机辛苦攒一攒,还是能买得来。
“咋了?”朱贵英反问:“这时候怎么就不能开电视机?我在看剧呢!”
“看你个腌臜婆!”老林骂:“安装电视的师傅不说了吗?!千万别在雷雨天气打开!还要把电源给拔了!你不仅没拔,还打开来看!你这不找雷劈吗?!你还有没有脑子?!”
朱贵英“啊?”了一声,后知后觉想起。
“我——我给忘了啊!”
老林翻了翻白眼,指着黑兮兮还在冒烟的电视机,气得手直发抖。
“没了!这下彻底坏了!这十二英寸的要四百多块啊!你——你这败家老娘们!”
朱贵英撇撇嘴,皱眉道:“我哪里记得了那么多嘛!坏了就去修,又不是修不好!你凶什么凶?!又不是我招雷来了!”
“打雷天你开着电视!”老林怒吼:“不是在招雷在招什么?!你除了会招祸还会做什么!”
朱贵英见他发怒,脸上有些挂不住。
“你——你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上次那修电视的师傅说那么多,我哪里记得了全部!”
“你就是没脑子!”老林扶着脑门,直觉脑瓜子嗡嗡作响,“早就跟你说别冲动,别惹事……你就偏不听!我早就跟你说李缘他不是好惹的!人家以前是可以上天安门跟最高领导人握手的大人物!人家走过战场的人,什么腥风血雨没见过——你还偏要去招惹!”
“又怎么了?”朱贵英不耐烦打断:“这话你都说过几百遍了!那江婉也就免职了,根本没抓起来去坐牢!咱们都已经手下留情了,还想咋地?!”
“咋地?”老林冷笑:“你会报仇,你会报复,人家就不会吗?!她前脚被免职,后脚你也被免职!”
语罢,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纸张,狠狠拍在桌面上!
“砰!”
他粗声:“拿去看!你的免职报告!”
什么?!!
免职……报告?!
朱贵英吓得脸色煞白,好半晌也反应不过来。
“你……你不人事处的吗?咋能让人家将我免职啊?我——我只是临时工,还不是正式的。”
“更容易!”老林沉声:“临时工要免职,只需要本单位领导一份免职报告,签字盖个印章就行了!”
朱贵英差点儿昏厥,颤抖着手拿起那张白纸。
“就这样……?!他做什么把我免职?!我——我可不服!老林,你该去跟上头的领导说啊!”
“说什么说!”老林戳着纸张:“人家说自你去了杂志社后,隔三差五丢东西!李缘亲自写的免职报告,我还能怎么说?!上头领导见李缘沉着一张老脸,立刻跟噤声的乌龟似的!他们都不敢开口!我还去说什么说!”
朱贵英惊呼:“那可不行!那我不就没岗位了吗?你还说要在我退休前给我整一份退休金的!”
“是!”老林愤怒:“我是跟你说过!可你非要去招惹人家老李的小徒弟做什么!她免职的时候风轻云淡,签个字就走人!人家一个多月就写一本书,还在港市出版了!单单第一版就给了几千的出版费!人家赚那么多,稀罕一份一个月几十块的工资?!你不一样!你没了这份工作,你以后连一丁点养老金都没有!你跟人家玩?!你玩得过人家吗?!不自量力!”
朱贵英目瞪口呆!
“我……我……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杀母仇人在我眼前蹦跶啊!”
老林气恼反问:“你的杀母仇人在哪儿?啊?陆家那个老资本家早就死了!连他那个厉害的儿子也都没了!江婉是他的孙媳妇!她指不定连老资本家叫啥名字都不知道!你跟她较什么劲!”
“我——我不是看不过吗!?”朱贵英委屈了起来,哽咽:“凭什么我娘家就家破人亡!凭什么他陆家就能富贵逼人!她嫁给陆家,她就是陆家人了!我见不得她在我眼前蹦跶!”
老林听得更是火冒三丈,怒吼:“陆家又不是普通人家!人家富可敌国那会儿,你家还在泥土地里打滚!陆老头还没死那会儿,投资了多少路军阀,你可知道?!啊?他儿子捐抗日那会儿,几十万几百万地捐!你家又做了啥?解放那会儿,他儿子将所有资产,甚至连住的庄园都劈出大半,全部捐给阳城新政府!人家凭本事富贵逼人!你们呢?整天口口声声要报仇!你二哥把自个都折腾进监狱——得到了啥?你也跟着要报仇——转眼就自个栽里头!没脑子!不可理喻!”
朱贵英低低呜呜哭起来,越发委屈了。
“我给我娘家报仇,我有错吗?我二哥也被他们害得进了监狱!我就不能为娘家讨回一点公道?为我二哥出一口气?”
“公道公道!”老林恼怒呵斥:“你们懂什么公道!都几辈人的事了,你们还揪着不放!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二哥当上副厂长的时候多威风啊!可他转身就偷厂里的钱!大搞权色交易!难不成这些是陆家人教唆他干的?!啊?你二哥是怎么进去的,审判书上不写得一清二楚吗?!跟陆家又有什么关系!明明自己做错,关人家陆家什么事!”
朱贵英哑口无言,支吾答不上来。
老林气不过,冷哼问:“你怎么不说了?!你不很有理吗?!你二哥进监狱也怪到人家陆家头上!难不成是陆家人审判你二哥进去的?!胡说八道!尽给自个找借口!”
朱贵英拉住他的胳膊,哀求:“老林,别说了……现在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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