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丽丽瞬间收住眼泪,惊喜点头:“好啊!那就这么办!”
“不行!”王大梅沉声:“一瓶咋够?!”
韩青微窘,压低嗓音:“婉儿出嫁那会儿,陆家送来的聘礼不少。我记得有好几条烟,还有几瓶洋酒……”
“对对对!”韩丽丽立刻附和:“陆家啥都不行,就‘大方’这点儿还算过得去。”
王大梅眼神躲闪,手尖无措捏了捏瓜子。
“……都没了。”
什么?!
其他人都惊讶瞪眼!
韩丽丽最先发作:“妈!没了——啥意思呀?上次回门那会儿,你不说陆家给了好几百块聘礼,烟啊酒啊,还有几十斤喜糖吗?”
王大梅撇过脸去,支吾:“前一阵子家里不重新拾掇一下吗?你大哥那房间,还有阁楼,后来又定做两个木柜子……钱早就花得七七八八。”
“那不还有烟酒吗?”韩青追问:“还有几大包茶叶。对了,婉儿回门的时候也带了洋酒和茶叶回来——你都搁哪儿了?”
韩栋梁挑了挑眉。
想不到小婉出嫁——家里竟得了这么多的聘礼和好东西!
返城后,他发现房间弄得干干净净,不仅床加宽了,还多了一个大衣柜,猜想都是父母攒钱置办的。
万万没想到花的竟都是陆家送给小婉的聘礼!
思及此,他的心里颇过意不去。
王大梅一直躲着老伴和女儿的眸光,埋着脑袋起身。
“那个——我做饭去了。”
“妈!”韩丽丽急了,一把扯住老妈子,“江婉的东西我通通不屑要!你把陆家送来的给二哥或大哥,给谁都成。反正我只要爸收藏的那两瓶老酒!”
王大梅的神情越发不耐烦,甩开女儿的手。
“哎呀!不都说了吗?!通通都没了!我弄去黑|市上卖!让人给诓了!”
其他三人都愣住了!
安静。
屋里落针可听!
片刻后,韩栋梁惊讶压低嗓音:“妈,您刚刚说什么了?烟酒被诓了?还是被抢了?”
临近年底,市面上的东西都很紧俏。
许多人手头上没相应的票张,只能想方设法去黑|市上买。
黑|市鱼龙混杂,经营的时间或地点都没法固定,只能靠内行人偷偷互相报信。
去那边做买卖容易被抓或被罚,所以绝不敢轻易说出口。
王大梅眨巴几下眼睛,眼眶红红的。
“我也没想到会被那该死的王八崽子给骗了!原想着家里的好东西不少,趁着年前卖掉换一些钱。一开始带过去,好些人抢着要。突然钻过来一小伙子说他全要,说不管多少都通通要,还说能按最高价给。”
“然后呢?”韩青皱眉追问。
王大梅擦着泪水,哽咽:“我想着能给高价,那就全给卖了。我麻利回家,将那些烟啊酒啊茶叶啊,全部藏进竹筐背过去。谁知那臭小子丢给我一摞钱,转身就背起竹筐跑了。”
韩栋梁一脸狐疑,问:“钱没给够,是吧?”
“有给钱就不怕啊!”韩丽丽连忙问:“卖了多少?有没有好几百?应该有的!那么多好东西!究竟有没有?妈,您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
“有你个大头鬼!”王大梅呜呜呜伤心大哭:“都特么是假钱!假的!”
天啊!
竟是假钱!
韩青眉头紧锁,又气又无奈,心头憋着一口气想骂人,但见王大梅哭天抢地的模样,只能硬生生压回去。
“唉……!你这婆娘!”
韩栋梁见妈妈哭得东歪西倒,忙上前搀扶,拿出手帕为她擦泪。
“妈,您别哭了。确定都是假钱吗?对方是什么人?您可还有印象?”
王大梅摇头,抽泣:“那臭小子又矮又瘦,跟一只猴子似的!我哪里知道他是什么人!那地方的人乱得很,我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不认得!”
韩丽丽嫌弃瞪了瞪王大梅,没好气骂:“要我说你就是太贪心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爸商量一声!人家说高价,你就信了!那么多好东西,怎么也得上千!能去那地方混的人咋可能那么有钱!”
王大梅听到“贪心”两字,再度呜呜呜呜大哭起来。
韩青沉声问:“啥时候的事?”
“就……前天。”王大梅答。
韩栋梁仔细询问:“妈,您确定都是假钱吗?什么样子?多大?”
“去拿来瞅瞅看。”韩青沉着脸吩咐:“一张不剩都拿出来!”
王大梅自知理亏,只好麻利起身去取来。
韩青和韩栋梁将那一小摞钱打开,一张接一张铺开。
王大梅一边擦泪,一边骂人。
“根本不是钱!上头有字,一个都不认得!绿油油的,还有一个忒丑的长发怪男人!”
韩丽丽扫了一眼,咕哝:“一看就知道不是钱!”
“不。”韩栋梁轻缓摇头:“这上头的字应该是英文。”
他念过书,也读过一年半载的英文,认得二十六个字母和几个简单单词。
韩青指着边角的数字,迟疑道:“这是一百——莫不是一百块钱?”
“那——那是多少钱?会不会是外国钱?”韩丽丽好奇问:“跟咱们的钱一样不?”
韩青答不上来。
“四张都一模一样。”韩栋梁揉搓几下,道:“这纸张很厚实,又印得这么好,估摸不是假的。”
王大梅闻言双眼一亮,问:“不是假的?那——那能咋办?”
韩青做了一个嘘声动作,谨慎低声:“这玩意也不知道能不能留。别声张,省得让人抓了去。”
“就是!”韩丽丽咕哝:“去黑|市搞买卖被抓的人还少啊?年年都有!要不把这些都给烧了吧,省得留下把柄让人给抓了。”
王大梅一听,立刻急了。
“不行!万一是真的呢?别的不认得,这上头的‘100’我可认得!”
韩青一时踌躇不已,拿不定主意。
“黑|市那地方丢了东西,谁都不敢去找,肯定也找不回来。这钱多半也不是啥好东西。算了,扔炉灶里一并烧了吧。”
王大梅忐忑极了,看了看大儿子。
“栋梁,你说——你说烧不烧?万一是真的……指不定还真能值点,是不是?”
那么多好宝贝就换了这么几张小纸,只要一想起心就止不住一阵阵抽痛。
韩栋梁也拿不定主意。
一旁的韩丽丽翻白眼,责备:“妈,啥鬼玩意您都敢贪啊!人家就是瞅准你这一点,你才会被人家给诓了!”
语罢,她夺过韩栋梁手中的钱币,转身就往厨房大步走——
“等等!”韩栋梁跑过去拦下她,道:“先别烧,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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