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炯的话音极冷,极为不悦。
我不喜欢被人质问,尤其是被天医道观的人。
更重要的是,平时我做事往往滴水不漏,不会给他人质问的理由。
此刻张炯的问,却让我不好回答,难以回答。
那三人来到了我们跟前,身材无一例外,都偏矮小,削瘦,大裤腿,脚踝很小,衣服颜色花花绿绿的,这装束,和苗妤妤很像。
当时我去找苗三阳时,刚好瞧见这几人带着苗妤妤从唐家离开!
他们会到这里,显然,和唐家脱不了干系!
唐钰脸色极不自然,说了句:“我告知了父亲苗先生的事情,可我明确说了,不用他……”
“唐钰,此事如此紧要,怎么可能不通知我们?” 三人中,两人模样都很普通,属于放在人群里都看不出来的那一款大众脸。
当中一人却生着络腮胡,身材不高,脸却很大,方方正正的,看上去颇像是侏儒。
当然,他还是比侏儒高多了,至少也有一米五。
只是因为那张脸,比例促成的视觉差而已。
“陈千叩,发生这种事情,还不让唐家告诉我们,你这人,多少有些居心不正了。”那方脸男人语气不善。
张炯的视线落至三人身上,冷冰冰说:“那蛊女的同类?”
方脸男人微眯着眼,说了句:“道士?天医道观的?嗯,妤妤说,恨极了天医道观的人,希望我们见一个,杀一个。”
火药味极为浓郁。
本身,张炯他们在苗妤妤身上吃了亏。
而苗妤妤重伤回苗寨,又是天医道人动手。
仇人见面,自然是分外眼红!
“苗晋大哥……苗先生的安危更重要,这位张炯道长,是为了救人来的。”唐钰赶紧站在两人中间,他硬着头皮打圆场。
“救人?我什么时候说过,会救苗三阳,哦,之前我没有回答,是觉得,他苗三阳,苗先生,总是有身份的人,既然求上了天医道观,能救则救。既然你们有人了,那自没有天医道观动手的道理。”
张炯语气很冷,他身后的几个道士,更是全神戒备,仿佛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
我心头顿是一沉……
这些三苗的人来了,简直就是帮倒忙。
“呵呵,当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那方脸男人,也就是苗晋,冷声讽刺:“天医道观的本事那么大,就不会自己挨了打,死了人,回去搬出来救兵,还是你们的观主,年纪堪比好几个妤妤加起来的老家伙。逼得我们翻脸,让你天医道观成尸山!”
“现在没有闲工夫和你们打混,陈千叩,你和我们同行,先找到苗先生。”
他眼神示意,让我过去。
顿时,两个道士横拦,挡住我面前,不让我走动。
我眉心郁结起来。
唐钰则一脸发苦,显得极其懊恼。
“闪开!”苗晋冷声训斥。
火药味……变得更浓郁了!
这疫镇之前……完完全全是节外生枝……
“呼……”我吐了口浊气,才说:“苗兄,随天医道观的张炯道长,一并入内吧,人手多,照应多,更安全。”
其实,我真实的想法,是张炯等人可以是炮灰。
他们手头有关键的,能对付旱魃的东西,甚至还能解开尸毒。
能减少很多麻烦。
张炯脸上却露出自傲的笑容,哈哈了一声,道:“陈千叩,倒是聪明起来了,嗯,苗晋,你们可以跟着我进去。”
苗晋的方脸沉了下来,他冷冷扫了我一眼,便不再多言,径直朝着疫镇牌楼走去。
另外两人,同样闷不做声,跟着走了。
我眉头皱得更紧了,却不好将他们喊下来。
很多事情,得靠悟。
他们不知道我的意图,这就代表了他们的理解能力,思维能力,恐怕和张炯他们在一条线上……
这疫镇,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能否活下来,恐怕就是看运气了……
“走吧,陈千叩。”张炯喊了我一声,是示意我带路。
我先给了唐钰一个注意安全的眼神,才朝着牌楼方向走去。
当我们进入牌楼后,先前苗晋那几人,都已经没了踪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恶臭味,像是痰液腥气。
张炯他们,脸色无一例外的稍稍有了变化,人人都从怀中摸索着东西。
下一刻,他们朝着鼻子处一抹,轻微的啪嗒声,我伸手捂住胸口,那是两枚淡绿色的药丸。
我学着他们的动作,将药丸塞入鼻子里。
呼吸虽然受到了一些阻碍,但药丸瞬间融化,像是附着在鼻腔里,那股痰液腥臭消失不见了……
“你们倒是够胆大的,这样浓郁的味道,都还能再疫镇中待那么久,没有染上尸毒,陈千叩你运气不错。”
张炯瞥了我一眼,淡淡的说。
我眼皮微微痉挛跳动,不自然道:“不,先前没有这些气息,这两天,这里绝对出了新的变故。”
“跟我来。”我沉声再道。
我朝着西南方,人门的方位走去。
天地人鬼,可以将这镇分成四个区域。
人,是华大夫以前给人治病的地方。
鬼,本应该是冥冥中安放镇中死人尸骸的位置,结果只有一个旱魃。
那么浓郁的尸气,也不知道,是不是鬼门中,那只旱魃抱出来了……
得尽快见到苗三阳,才能知道这几天的情况。
张炯等人谨慎不少,没有先前那么倨傲了。
抵达西南方的镇路,经过土路,再抵达华大夫尸身曾在的屋子时,并没有瞧见华大夫的尸骸。
之所以敢来这里,是因为我确定,华大夫尸体出来后不可能待在原地。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也不是作假,苗三阳他们留在这里,更为安全一些!
墙上满是乱七八糟的字眼,空气中隐约能瞧见一丝发绿的烟雾。
屋内,传来了痛苦的一声呻吟……
何邛的声音?
我眼中略有一丝惊喜。
下一秒,一只手忽地抓住门槛,一个头艰难的抬了起来。
正是何邛!
不过,何邛的脸色不是枯黄了,而是发黑中透着一丝黄,印堂更微微凹陷下去。
在面相看来,印堂裂开,实际上已经是死人一个。
“救……救救我……”
何邛十分痛苦,艰难的哀求。
没有往前,等视线熟悉阴暗的光线,我瞧清屋内一切。
何邛断臂的位置,生出来的黑色头发,几乎笼罩了半个身体……
“苗先生他们人呢?”我低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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