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疼痛难忍,哪怕松口改变自己的原则,向他的父亲屈服,就能免受鞭打。
崔雪君却依然不为所动,他很耿直:“父亲,为人臣子,忠君之事,怎能欺上瞒下滥用职权?”
这话惹得崔都督更气了,他举着鞭子,再次落下。
“好、好,你这是在说为父不忠不义胡作非为吗?”
“父亲,儿并没有这么说。”
是你
您自己这么想的。
他不说这话更好,一这么说,崔都督气得更狠。
挥动鞭子的力道也是越来越大。
起先他还在控制着,想着这是自己最后一个儿子,就算生气也不能打得太狠。
但现在,他明显有些上头,鞭打起崔雪君来,也不管不顾了。
直到一声女子的声音的传来。
“崔都督,长公子之所以旷课,因为他陪同太子殿下,在这几天的下午,来上了我为大小姐单独开设的小课。”
言外之意:你怪错人了!要怪就怪我和太子殿下吧。
崔都督怎会敢责怪太子,他收手,道。
“宋女师,虽然本官不知道您给他们上的小课内容是何,但就算再好,也比不过许老师讲的正经课业重要。”
宋居窈有些想笑:崔都督居然说她讲的课业不正经?
听到自家父亲这般羞辱宋居窈,崔雪君那因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的薄唇动了动,他正想开口与崔都督争辩。
又一道男子的声音,在安静的祠堂外响起。
“崔都督,你的意思是,本宫带着令郎天天不务正业,带坏了他?”
李秉权温和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些严肃,想起上次太子一箭穿心的模样,哪怕是见惯了大世面的崔都督,都不禁有些汗流浃背。
他将手中沾了不少血的鞭子放在地上,朝太子弯腰行礼,“殿下,臣绝无此意。”
李秉权声音淡淡:“那就好,本宫还以为,你这是想让雪君,假公济私。”
不得不说,李秉权这成语用得很好,本来正想直起身子的崔都督听到他这话,顿时把身子放得更矮了。
他声音都有颤抖,心中还在怀疑着自己是不是官途无望,但也不忘为自己辩解。
“殿下,臣只是听许小友说犬子屡次旷课,一气之下才请了家法。”
言外之意,这是我的家务事,哪怕您是储君,是犬子的主公,也不便插手吧?
跪在地上的崔雪君听到“许小友”这三个字后,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冷光,眨眼间又消失无踪。
李秉权也不说信还是不信,只说让崔都督平身。
崔都督直起身子,宋居窈一抬眼看他,就望见了他额角上的冷汗。
好歹也是历经世故的老师了,宋居窈好像没看到一样,出声为太子和崔雪君说话。
“崔都督,我并不觉得我的小课,比许老师的差。入朝为官固然重要,但这世间,总有比仕途更重要的事物,您说对吗?”
听到这么一席话,崔都督愣住了。
他年轻的时候,也对入仕为官不以为意,偏偏想着去闯荡江湖,这也是为什么他偏爱二儿子的原因,小咏实在太像他了。
看见小咏,就好像看见了年轻的自己。
要不是父亲生病时逼着他立誓定要入朝,他如今,也该是个除暴安民的游侠了吧?
可惜,他对不起年少的自己。
如今的他,早已忘了自己的初心,不仅不曾除暴安民,甚至还在助纣为虐。
他深深地看了宋居窈一眼,“所以,宋女师,你能保证犬子上你的课,也能照样一举中第?”
过去到底是过去,他也从不后悔走上这条路,哪怕他已经为此牺牲了最爱的儿子。
无论怎样,他剩下的这独子——崔雪君必须按照他这位父亲的想法来走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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