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寄言一时因梦境而惊慌,但没多久,感受到家人的陪伴,很快便从那情绪中缓了过来,颂音见他没大碍,便也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而此时蒋大郎夫妻俩已经带着孩子离开了京城,蒋大郎虽然不是自愿的,但也别无选择。
蒋大郎心里是存着雄心壮志的。
他曾见过蒋固安意气风发的时候,也曾看过妹妹自信张扬的笑容,见过那些富贵子弟的一掷千金,也看过皇家贵胄受人敬仰,那一幕一幕,在他脑中,根本消失不了。
他的腿脚好了之后,就曾幻想过,如果自己将来成为一名威风赫赫的将军,那他会如何。
一开始,他觉得自己会受人尊重,做出一番事业,后来家里连连出事,他觉得迟早有一天,这个家会依靠他,他的父母亲人将会以他为骄傲,到时候,他会替代昙儿和老二,做一家之主。
只是他也没想到,他的家人没有等到那一天。
而他也一样,没等到。
他的幻想短暂而虚无,过去做正常人的日子,就像是昙花一现,很快就消失了,甚至都让人怀疑当初的痊愈有没有真的存在过。
恨吗?恨极了。
他恨昙儿惹祸,恨谢颂音狠绝,恨妻子背叛,恨孩子无知。
当他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到底是比不上那些聪明人的,因为他第一步就错了,他不该回京,他应该直接去地方做个武官,而不是巴巴地往京中赶。
谢颂音不放过他,正如他若有一日成了将军,也不能放过对方一样。
他坐在马车里,沈氏给他身上盖了被子,看着他沉默寡言的样子,沈氏道:“当家的,等咱们回去了,你也不用担心被人笑话,咱们换个村子住,离远些的,别人也认不得。”
“我知道你怪我和大娃,可你说我和大娃该去怪谁呢?我们明明谁也没得罪,什么坏事也没做,该替昙儿承担的事情,却都承担了,这也不公平啊?”
“大娃好久没有这么安稳地睡过觉了……”
沈氏看着蒋大娃,内心也平静了许多。
随着离京越来越远,她脑中也想到越来越多的事儿,都是关于过去的。
她知道,她不是什么都没错。
当初见到颂音的时候,昙儿热情洋溢地将人带回家,用尽一切法子挽留,昙儿和一家子交代,说颂音看似性情冷漠,但实际上天真简单,说她没有亲人朋友,所以让一家子都要好好待她,昙儿话说得好听,但其实他们一家子都明白那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尤其是当看到谢颂音救她公公性命,能帮着她男人治疗腿疾的时候,她就觉得,昙儿说得真对,这么厉害的人,不论是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将人哄好了。
哄和哄骗,其实很像。
他们一家子嘴上说着替颂音找亲人,可实际上,谁也没做过。
甚至谁都没提过,因为他们默认了,颂音这样的姑娘,就该跟着昙儿身边,留在他们蒋家,要么做儿媳妇儿,要么便做个干女儿,总之,这么厉害的人,就像是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怎么能舍得拱手让出去……
蒋大郎不说话,似乎是不想搭理任何人。
“大郎……”沈氏看着沉默的男人,憋了一会儿,又道:“我和你说个秘密吧。”
蒋大郎无动于衷。
沈氏不管那么多,只道:“你不在家的时候,你知道昙儿让我去做什么吗?她想让我去做青楼老鸨,不仅这么想了,甚至还找了个老鸨过来教我,偷偷摸摸地,告诉我经营一个青楼要做什么,要如何管理姑娘们……我知道我就是个普通村妇人,没什么本事,我也知道我有很多缺点,只顾自己和大娃,很自私,可我从来没想过去赚那种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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