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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章 兄弟各怀心事


一路上吴景严身上都是刮伤,一会趴下,一会上树,他从未感觉盯梢是如此熬人的事情。

想到还要游两个时辰才能回去,天都塌了。

仔细观察一番地形,吴景严确定藏银地,调息恢复内力后,才匆匆下山。

夜色笼罩济岭城。

客栈内唐朝朝看着一脸苍白的吴掌柜,对方头发还未干,时不时擦着鼻涕。

“公主,属下已经寻到了周贵的藏银地。

咱们什么时候将里面的银钱都拿出来?”

“他不会只有一处藏银子的地方,这段时间我查了此人行踪。

发现其总是去一条名为涪凌花船的楼船。

孟前辈已经去了,咱们只需等着就是。

一会我再去他那府邸查探看看。”

“公主这周呈身边无子嗣,属下一直搞不懂,他为何会如此爱财。

您说他会不会有私生子?”

唐朝朝沉吟片刻。

“有没有都要调查后才知道,这种畜生,吃下去的再难吐出来。

其表面照顾自己的堂弟周贵,但到底有几分真。

还是要调查后才会知晓。

这济岭州想必是那西胜堂的地盘吧?”

吴景严躬身道。

“公主说的是,此地确实是西胜堂在咱们康国的总堂所在。

不过他们人已经离开。

陛下也是不久前知道的。

塔塔安熙行踪飘忽,并没有固定的地方。”

“那父皇为何不与我说明,济岭州仓已经被那周呈搬了个干净?”

“陛下之意,属下不敢置喙。

帝听堂运作所需银钱,并非来自朝廷,而是由各地堂主自理,难免有人利欲熏心,干出吃里扒外的勾当。”

朝廷发不起帝听堂的银子,实在是人数太多,又良莠不齐。

又多为江湖人与商贾。

若是下面烂了,只要人不说,康健帝便也不清楚。

“父皇用心良苦,我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那属下告退。”

“喝些姜汤,去去寒气。”

不平事,这人如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到处都有不平。

康健帝的难处就是无法阻拦人心之私。

这大势为人性,他敢掀桌子,便是与天下为敌。

天下人,说的是士农工商,但在这四者外的人,才更需要帮助。

君不见,天下贱籍者,悲苦至死无人诉,春来冬去一捧土。

猛然站起身,唐朝朝突然猜出了康健帝的用意。

这是一个突破口,一个能够打的所有士绅权贵无可辩驳的契机。

而康健帝真正的目的是,废除奴籍!

好大一盘棋局,唐朝朝仅能窥探一角,帝王之道,借力打力,出手便是必杀。

以济岭州府之事,拿捏天下士绅权贵。

但其中需要对抗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也不知能不能行。

对于废除奴籍之事,唐朝朝是赞成的,但若没有奴籍,士绅权贵还有何威势可言。

奴才犯错,主家可打杀。

若无奴籍,主家便只能送至官府,再也不能威慑下人。

必须从中找到平衡点才行。

唐朝朝坐回椅子上,这些不是她能左右的事情。

别院内,周贵换上了红底裤,坐上轿子离开出城。

一直到明日早上才会回来。

后院遮掩的狗洞被掀开,周贵爬了进来,他摸着黑轻车熟路进了后宅之中。

吱嘎,推开门周贵进入房中后腰便被抱住。

“二爷你可想的奴家好苦。”

“甄儿,爷当然想着你呢,我堂哥是不是又去涪凌花船了?”

将佳人揽入怀中,这甄儿是堂哥周呈的第三个小妾,也是他安排的内应。

周贵自己便有十三个小妾,但俗话说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可不是嘛,他刚得了银子,总是要去的。”

伸手去扯周贵的前襟,却被按下。

“好甄儿,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自然查出来啦,我那表哥也是江湖上的好手。

经过他打探,大老爷在那次考取功名的路上与程家小姐有过露水姻缘。

那小姐家道中落,孤身带着个儿子。

想必就是大老爷的。”

周贵阴沉着脸,这就是他的好堂哥,果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说什么他将银钱都藏着,以后都是自己两个儿子的。

若朝廷真对济岭州动手,他周贵必会被丢出去当替罪羊。

到时堂哥周呈带着大笔银钱,与妻儿潇洒享受十几代也花不完的银子。

而自己恐怕会被满门抄斩。

“此消息准吗?”

甄儿好似赌气挣脱周贵的怀抱,走到圆凳上坐下也不说话。

“好甄儿,甄儿乖,二爷疼你,可事关重大,绝不可出了纰漏。

咱们干的可都是掉脑袋的事情。

你也不想跟着二爷被砍头吧?

大哥贪得无厌,表面上二爷我跟他一样贪,实际上这些年我已经很难入睡。

银子,二爷已经赚够,但这么多年,为了周家咱也是用了命。

总不能白白便宜了他!”

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还是周贵不甘心,凭什么大哥得了八成,而自己同样担着风险,干的事还脏的很。

而他却只有两成。

“那你想怎样嘛,二爷你的身家几辈子都花不完。

你答应过甄儿,以后带着奴家远走他乡,过神仙般的生活。

不然奴家怎会委身大老爷。

你这没良心的。

尽伤奴家的心,好似上辈子欠了你怎得,竟被你迷的丢了魂。”

到底楼中出来的佼佼者,甄儿三分凄苦,三分悲,还有四分哀怨,那眼中带着莹润的泪光仿佛淮凌河中的水在流淌。

一股脑的倒灌进周贵的心中。

快步上前坐在对面,周贵拉起甄儿的手摸了摸语重心长道。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西胜堂的高手一走,要么那朝安公主身死,要么塔塔安熙死。

无论她们两个谁死。

牵扯下必定是两国之战。

二爷跟你交个底,西戎最迟三年便会大战。

三年,济岭州仓的窟窿可等不到那个时候。

西胜堂不断让堂哥盘剥百姓,这笔账迟早要被清算。

所以甄儿,咱们得动手了。

眼下白云裳若是将十六县的粮食都买了,咱们的事情必然要发。

而且再过半年,朝廷吏部的官员就会来。

到时候,新粮入仓,旧粮售卖转运各地。

如此窟窿拿什么补。

想必大哥在跟我打着同样的主意,趁着朝廷来人前,便远遁离开。

至此隐姓埋名。”

甄儿不解,就算大老爷周呈离开,怎也会带着她们才是。

周贵好似看出了什么冷声道。

“甄儿,他离开是不会带上任何人的。

比如今日他离开,咱们谁会知晓?

到时朝廷震怒,咱们就算逃到天边,也会被追回来。

二爷我算过,帝听堂只需五日便可传讯整个康国。

五天时间,咱们拖家带口就算想远遁走也来不及。”

大哥周呈坏了身子,多年下来并无子嗣。

这才是周贵肯为其卖命的真正缘由。

现在冒出一个多年前的私生子,再加上多年分赃不均,周贵已经产生先下手为强的想法。

“那,那咱们岂不是死定了,二爷,可不能抛下甄儿。

甄儿可是一颗心全在您身上。”

“放心,二爷做事向来有把握。

谁算计谁还不一定呢,现在只要找到他将钱藏在了何处。

等到合适的时间,咱们找个理由,取了那银钱便走。

到时你可要为二爷多多开枝散叶,晓得吗?”

挑起甄儿的下巴,周贵摸了摸一脸玩味。

“讨厌,二爷竟说些羞人的话哄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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