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百川办公室。
听完了郑耀先和叶少鸿的汇报，徐百川的没有急着回话，而是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很显然，他也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毕竟这只是叶少鸿的猜测啊。
没有确凿的实证，哪怕是以徐百川现在的身份，他也不敢随意做下决断。
郑耀先和叶少鸿都是聪明人，仅仅只是一眼扫过，他们就猜到了徐百川的想法，也能理解他的感受。
所以两人也没有张口催促，他们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等待着。
大概又过去了十几分钟吧，徐百川才做下了决断，他猛地站起了身来，直接就向着衣架走了过去。
“你们在这里先等我一会，我现在就去面见处座。”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冒一冒险也是值得的，可如何冒险，还要处座抉择。”
说着话的功夫，徐百川已经穿戴好了衣服，戴上了帽子。
“确实应该知会处座一声。”
“那处长，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了。”
郑耀先点了点头，做出回应。
叶少鸿则是在心里又细细思索了一番，他想要再次确认一下，自己的推断是否有误。
“放心吧。”
“应该不会耽搁太久。”
徐百川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着，和郑耀先、叶少鸿挥了挥手，就走出了房门。
看到徐百川的身影消失不见，郑耀先从衣兜里掏出了香烟，抽出一根递给了叶少鸿，两人点燃以后，又是同时陷入了沉默当中。
“科长，你觉得，处座会答应吗？”
“会——也不会！”
郑耀先淡淡一笑，面对叶少鸿这个小学弟，还是他亲自引领进入特务处的后起之秀，郑耀先倒也愿意提携点拨一二。
所以他也没有丝毫的隐瞒，直接就做出了回答。
“会也不会？”
叶少鸿喃喃自语着，回味着郑耀先做出的回应，片刻后，他笑了。
“没错。”
“这才是最正确的答案。”
郑耀先用手磕了磕烟头上的灰尘，随后含笑说道：“明白了？”
“那你说说看。”
“处座为什么会做出这种选择？”
这应该是郑耀先给叶少鸿安排的考题吧，他也想看看，经历了这一段的时间的历练后，叶少鸿能长进多少。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难回答。”
“会也不会的选择，其实说到底，就是两个字。”
“谨慎！”
说到此处，叶少鸿话语一顿，随之抬头向着郑耀先看了过去。
“没错！”
“你这两个字算是点到精髓了。”
“这让我想起了一件事，你有没有听说过苏州有名的科举世家、江南望族潘氏？”
“乾隆五十八年，二十五岁的潘世恩高中状元榜首及第，此人一生历经乾隆、嘉庆、道光、咸丰四朝，为官五十余载，以八十四岁高寿去世，获谥"文恭"入祀贤良祠。”
“后世清人对其有所评价，称其为满清一朝三百年内最有福气之人。”
“他生前曾给潘氏一族留下了一道遗训，共计五千余字，其中有这样一段话。”
“诸葛一生惟谨慎，非拘谨之谓，处事谨慎，则精细周密，临大事，决大疑，从容不迫而措置咸宜，所谓胆欲大而心欲小也。”
“咱们那位处座啊，虽然不是苏州潘氏子弟，可其行事作风，在现在看来，倒也有了一些潘氏家风精髓！”
或许是因为今日的房间里面，只有郑耀先和叶少鸿两人吧，也可能是因为刚刚叶少鸿的推理判断，确实精彩绝伦，所以今日的郑耀先，也就和叶少鸿多说了几句。
“是啊，诸葛一生唯谨慎。”
“处座也是如此。”
“他以黄埔六期学员的身份，能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就开创出如此基业，除了他和委座那特殊的关系之外，最大的原因，也就是这谨慎二字。”
“不……除了谨慎挚爱，他还精于算计，谋划周祥。”
“所以哪怕他已经看到了这次行动的好处，他也不会轻易做下决断，而是会多方验证，核实详情。”
郑耀先提出的这个论断很新奇，让叶少鸿也是感慨颇多，在赞同之余，他也随之做出了补充判断。
“哈哈！”
“你啊，太聪明。”
郑耀先仰头大笑，伸手指了指叶少鸿，又是随口说道：“那好，既然你都已经猜到了，你说说，处座会怎样验证核实呢？”
“都到这种程度了，科长你还要考我？”
叶少鸿失笑，他倒是很愿意和郑耀先就此问题，深入探讨下去，可这毕竟不是他的办公室啊，私密性差了很多。
徐百川随时都可能回来。
要是让徐百川听到，他们两人如此肆无忌惮的评点处座戴玉农，就算是不把此事上报出去，恐怕也要训斥他们几句。
得不偿失啊。
“哦!”
“刚说到谨慎二字，你倒是活学活用了。”
“那你说说，你想怎么做啊？”
郑耀先乐了，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叶少鸿，眼中也多出了期待之色。
“很简答，我们不如一起写出来如何？”
话音落下，叶少鸿已经起身拿起了桌上的茶壶，他给自己和郑耀先都倒了一杯，又是指了指身前桌面。
“行啊。”
“那我们一起来吧。”
郑耀先点头，伸出一指沾了点茶水，就在桌面上书写起来，叶少鸿也是如此。
很快的，他们两人就各自书写完毕，两人各自抬头看了看对方的答案，同时大笑了起来。
原来那桌面上，已然是多出了两行一抹一样的文字。
“谍报！”
笑声落下以后，郑耀先和叶少鸿都挥手擦去了桌上文字，
“如果我们的猜测没有错误的话，这一次徐处长去面见处座，耽误的时间可不会短啊。”
郑耀先这一句话，算是把这件事彻底揭过去了，随后他们又是闲聊了半个多小时，再也没有提及到这般敏感的问题。
半个多小时后，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徐百川回来了。
他的手中拿着一份电报，脸上也挂着灿烂笑容。
“好消息！”
“耀先、少鸿你们两人之前的猜测没有丝毫错误，这件事确实是由《狼与狗》那本书引起的。”
“处座已经同意了我们的行动计划，今天下午就可以开始布置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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