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棠大费周章地设计破坏他和谢芸,不就是为了嫁给他吗?
他今日过来,就是想让顾明棠知道,他就是娶不了谢芸,也绝不会娶顾明棠这样恶毒工于心计的女人!
可现在她这样信口雌黄反过来污蔑他,哪里来的自信事后他还会愿意娶她?
吴仲亨越想越气,一拂衣袖,斥道:“能将包庇说成保护,六小姐还真是巧舌如簧!”
顾明棠说:“吴表叔不必觉得委屈,我虽只是一介弱女子,没进过翰林院没学过大梁律法,却也知道不能空口白牙污人清白。”
“此事我自会查明,但若查出来,证明我七妹的确未曾送过表叔东西,表叔打算如何向我顾家赔罪?”
吴仲亨冷哼一声:“让你查?六小姐何不现在就把吴某的罪定了,何须费这个力气?”
“表叔这话就奇怪了,我顾家的人犯了事,不由我顾家来查,难道还想让官府来查么?”
顾明棠慢慢靠近吴仲亨,直视道:“就是上头真来了,我顾明棠也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斜,倒是表叔你,可要当心了。”
“你……”吴仲亨被她噎得说不出话。他不敢相信,他居然被一个闺阁女子身上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
而且这个女人她……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够了!”顾老夫人再看不下去,一拍紫檀木的案几,冷声道:“大家都是一家人,纵使有人做错了事,搞得剑拔弩张的又是做什么?”
吴老夫人早已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恨不得冲上去捂住儿子的嘴。
一开始得知顾惜微做的那些事,顾老夫人虽生气,却也想着正好能趁这个机会,把她嫁出去。
可吴仲亨这孩子居然想她的宝贝孙女顾明棠的名声也牵扯进去。
这下,别说顾老夫人不同意,就是吴老夫人也不会任由儿子这样胡来。
顾明棠转身跪在顾老夫人跟前,委屈道:“祖母,姨祖母,方才您也听见了,七妹一人犯了错,还没查清呢,表叔就想拉着我们顾家所有的姑娘一同承担。”
吴仲亨急道:“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顾明棠勾了勾唇角:“如此说来,表叔是冲着我一个人来的了?要说长姐如母,我还不算是姑娘里最大的呢。”
不等吴仲亨开口,明棠又道:“我知道,表叔一直不满姨祖母和我祖母有意让你我结亲,来了我顾家这么些时间,五天里倒有四天不曾到内院来给祖母和姨祖母请安。今日又想借着污蔑七妹,拖我下水,好顺利摆脱我顾家的女儿,表叔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你再说一个污蔑试试?!”吴仲亨指着顾明棠,几乎是暴跳如雷,整张脸充血涨红。
顾老夫人意识到这事态是控制不住了,忙给吴老夫人使了个眼色,吴老夫人冲过去拉住儿子的手臂,将他往后拖。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快跟我走吧,难道你真的想闹到官府上去不成?”
吴老夫人是下了死力抱,吴仲亨恶狠狠地盯着顾明棠,奋力挣了两下没挣开,被母亲连拖带拽地拉走了。
此时,顾惜微和柳姨娘已经被吓得缩成一团不敢动弹。
屏风后一众人见了这场面,亦是被震得鸦雀无声,出去也不是,继续躲在这儿也不是。
顾老夫人望着吴家母子离去的方向,闭了闭眼,长舒出一口气,沉声道:“其他人,都回去吧。”又对宋妈妈说:“把地上的两个先带到东次间去。”
屋内安静了片刻,屏风后的人在马氏的带领下陆续走了出来,和老夫人行过退礼,悄悄离开了。
宋妈妈把顾惜微和柳姨娘带去了东次间。
明棠知道祖母现在定然很生自己的气,低垂着眼眸,没敢说话。
顾老夫人看着她,神情复杂:“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很能说吗?”
顾明棠抿了抿唇:“祖母,您也看见了,表叔他有多讨厌我,明明就是七妹妹犯的事,他倒说得像是我十恶不赦一样。孙女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祖母,经此一事,我怎么还能嫁给表叔呢?就算我能,他也不会愿意的。”
好好的一门亲事,闹成这样,实在是出乎顾老夫人意料。
吴仲亨这孩子,也是太过分了些,不喜欢这门亲事,直接说就是了,至于用这种极端的法子闹得两家人都下不来台吗?
顾老夫人虽很想让明棠嫁给自己娘家人,离得近,将来方便照应,可看今天这情况,还是算了罢……
“你老实告诉我,你和你表叔,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能瞬间就斗得你死我活的,互相都一副恨极了对方的样子,要说只是因为今天的事,顾老夫人是不信的。
明棠知道祖母在察言观色,埋怨道:“还能怎么回事?他身为长辈,却毫无风度,行事狠辣,不留情面,我只要想到,我将来要嫁给这样的人,就觉得害怕……”
顾老夫人半信半疑,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叹道:“算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事情没解决之前,你暂且不要经常出来露面了。等你父亲回来了,我还要和他商量你七妹的事。”
吴仲亨再怎么不像话,也不至于污蔑顾惜微。
一想到顾惜微,老夫人的心就沉下来。
都是这不知羞耻的贱蹄子,才坏了明棠和吴家的婚事,这回不管顾三爷怎么求情,她都不会再放过她了。
……
吴仲亨被母亲拉到长廊上,想想还是气不过,甩开她的禁锢,扭头就要往回走。
吴老夫人一时情急,抬手就打了他一巴掌,直把他打得愣在原地。
“母亲,你打我?”吴仲亨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脸。
虽算不上多疼,可从小到大,母亲从来没舍得打过他,这还是第一次。
吴老夫人也是没法子了,她这个母亲,在儿子面前一贯没有威严,儿子行事又这般不顾及后果。
只盼着这一巴掌,能让他早点悔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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