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下腹快炸开的痛苦消失了,火烧火燎的尿意消失了,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舒张,畅畅快快地汲取着周围的热浪,把冰凉的四肢暖得热烘烘。
舒爽!从未有过的舒爽!只有阉人才明白能够痛快排尿是多么巨大的快乐!
刘富贵两只手抓着两个徒弟,撑住自己半蹲的身体,闭着眼睛发出长长的呻吟。
两个小太监紧张地问:“师父您还好吗?”
刘富贵睁开眼,提起裤头,哼笑道,“老子从未这么好过!”
他想起一事,问道:“史家的姑奶奶真的被方众妙救活了?”
两个小太监连忙点头:“真的,我们方才混在人堆里都打听清楚了。要不然史大公子也不会出来帮方众妙应付您。”
刘富贵暗暗思量一番,又摸了摸怀里的一沓银票,心里刀割一般疼。
但他没做犹豫,冷哼道,“走吧,去前头给方夫人赔个不是。她让洒家少挨一刀,洒家不能不领她这个情。”
三人不紧不慢地走到前院灵堂。
刘富贵从怀里掏出银票,笑眯眯地说道:“方夫人,哈哈哈,这沓银票洒家方才帮你数了数,总共六千八百两。你拿回去对账吧。”
他双手捧着银票递到方众妙面前。
方众妙既不看也不数,随手把银票放入红木箱子。
刘富贵又把戴在手腕上的佛珠褪下来,依旧是双手呈给方众妙,乐呵呵地说道:“方夫人,这串珠子洒家帮你盘了盘,你看是不是更有光泽了?”
周围的宾客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个前倨后恭,先兵后礼!刘富贵去了一趟茅厕,莫不是换了一个人?
方夫人到底把他怎么着了?莫非他得了绝症,被方夫人治好了?
方众妙接过佛珠扔进箱子,取出一方绣帕擦拭自己的手。她还用纤细的食指捂了捂鼻尖。
当着刘富贵的面,她也敢嫌弃人家又脏又臭。
宾客们越发骇然,心中开始敬畏起方夫人神鬼莫测的手段。她说她的道场里容不得小鬼作威作福,此言竟不是妄自尊大。
刘富贵面皮抽搐,显露凶相。当太监的最是憎恨别人的轻视。
方众妙却在此时开口:“我这里有两种药丸,一种可治尿溢,一种可治尿毒。你每日坚持服用,就可免于尿溢和尿痛之苦。隔一段时间不用,身体又会如旧。”
“先帝留给我的嫁妆里有几箱珍贵药材,这几日都被我用光了。你想要两种药丸,三日后可来我府上取。你若吃过觉得药效好,管用,日后就得花银子从我这儿买。”
尿溢、尿痛、尿毒是阉人一生之敌。司马迁曾用一句话形容过当太监的痛苦——身残处秽,动而见尤。
对阉人来说,抬抬手,走走步,亦或轻轻咳嗽,尿液就会不由自主地往外流。这般的折磨至死才能结束。
而今,方众妙的药能帮自己摆脱永无止境的痛苦,刘富贵如何能够平常处之?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把自己凶狠的表情扭转成谄媚。
“谢谢方夫人。洒家之前多有无礼,还望您莫要见怪!”他压低声音说道:“洒家这里有一个重要的消息可以透露给您。”
方众妙把帕子扔给龙图,并不正眼去看刘富贵。
刘富贵弯着腰行礼,双手高举着一柄拂尘,全然不敢擅自起身。
史正卿走过来,委婉地撵人:“刘公公还有事?”
方众妙忽然说道:“史大公子,你写一幅字吧。就之前那首《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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